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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荏苒（第1页）

温老爷见这女孩儿白净斯文，欲起个相配的名字，寻思着半响，道：

“女孩儿温柔敦厚，似白玉无瑕方是正统，现本姓已是温字，女子安静亦是要紧的。美玉无价，就叫温静玉罢。”

夫人甚喜，言道：

“老爷起的名儿自然是好的。”自此便像珍宝似的呵护精心细养。

现说那樵叟自得了个孩儿也上心养育，只因生于牛腹，不知如何取名，甚是烦恼，只指小娃儿，小娃儿叫唤。以牛乳喂养白白胖胖，长长大大模样清俊，樵叟喜得直叫好娃娃，好娃娃。

转眼间秋尽冬来又迎春，千柳碧垂，万花待放。春日雨多，离家一里路前的小湖泊因连连细雨湖水涨潮，樵叟道：

“好娃娃，咱们去打鱼吃可好？”那孩儿只六七个月，个头却有一岁大小，突然呢喃道：

“乘舟将欲行。”

樵叟一呆，口中反复念道：

“乘舟将欲行。”

思索一会儿哈哈大笑，道：

“哈哈，咱们正要泛舟打鱼去，好娃娃，老儿我娃李，你即说乘舟将欲行，你便叫李乘舟罢。”

那孩儿也不哭不闹，吱吱的笑着扶着边上矮竹椅子站起来缓慢行走几步，来回几步熟练后便是个会行走的小娃儿。樵段见这般怪异，不禁想起庄上人的言语来，想道：

“这娃娃怪哉，不知将来是神是魔，是愚是圣。又想娃娃儿现在还小，把些正言文章浇灌应不至于成魔，辟如用绳子绑直弯曲的树苗，长大亦不至于弯曲太过。成圣作愚也罢了，做魔却使不得。不求享什么大富大贵，若天收了去，岂不枉费了一番养育的心思。”

思索前后，也无出门打鱼的心思了。

山间野林之中，不过砍柴打渔种些地以讨口食，若丰收之年，便用家中母牛拉些庄稼往城中易些银钱，那娃娃寸步不离总跟着，见事见人多了，也不害羞，胆子也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经过几番春秋交替，那五十年纪的樵叟已到六十花甲白发苍苍，拐杖扶行。咿呀学语的娃娃也已长成八九岁的少儿。

一日，樵叟对孩儿正色道：

“李乘舟，你如今已长成八九岁了，也该认些字，学些道理，整日只知道淘气玩耍，似野猪脾性使不得，至今后，我每日闲暇时教你读些书，认些字，先从巜三字经》巜百家姓》巜千字文》依次读起，不得懒惰。”

李乘舟笑道：

“爹，读书想必是好玩的玩意儿，使得，使得。”

樵叟道：

“胡说，读书也是玩得的？不用些认真出来，我可捡了最粗的柴火打的。”

李乘舟见这般严肃说，忙道：“认真，我必认真学。”

起初一二日也还坐得住，认真读些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识些字。李乘舟自有仙根聪敏，读起书来字正腔圆，流畅自然，樵叟心中甚喜点头欣慰。第三日便不耐烦起来，眼看读书时间到，便趁樵叟转背功夫，一溜烟跑出去，那花甲老叟柱着杖如何追的上？气得直嚷：

“我只看你还回不回家？等我检粗的棍子等你。”

李乘舟跑出去见左边大树底下有两个老头子下棋。山野间孩子上山爬树是最能的，他爬的比别人灵巧麻利，像个猴子。他熟练麻溜的爬到树上一条横枝趴着，双脚垂掉，脸伏掌背向下看，惬意悠哉听着树下老头谈论些家常世事，也不甚懂得。只听得一个道：

“早些年，慈姑城中温府喜得千金，这样家世将来不知谁祖上冒青烟攀着去了。”

另一个道：

“你不曾见他家钱庄名号来？三十三钱庄，佛家言三十三为最高天，你想三十三钱庄不是指富有到最高了么，面的金银，只怕十个国的国库都比下去了。这样的名头财富，人敢不敢攀不知晓，把人唬住倒是有的。”

另一个笑道：“说得是，天下人事大抵高处不胜寒，据说温府倒也有些仗义，江湖中人常到钱庄上求救济大凡都依允，温老爷还和那紫什么教的来往甚密，好像欲做亲家，那什么教的只有一女好武。”

另一个又道：

“那是紫竹圣教，传言而已谁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