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舟背着樵叟就往茅厕去。过好一会,樵叟道:
“好了,娃娃扶我进去,头有些晕晕乎。”
李乘舟扶进床上躺好,道:“爹,定是吃杂了又上了年纪,腹泻才肚子疼。连夜赶到城去找郎中开些药,吃上两济就不碍事了。”
樵叟有气无力,颤微微道:
“老了,不中用,吃这点东西就不适了。想我年轻时这么点东西,值个什么。被子底下袋子,有些银两,都是平时易些柴火农物所得,你拿着些去,外头骗人财物。欺负娃娃嫩的人多,千万小心注意着,莫上了贼当。”
李乘舟点头道:
“爹,你放心,自小跟着你赶集易货,是不怕人的,也曾见过些手段,遇着歹的我自有应付。”
樵叟道:“说话容易,题上就难了。遇着歹的智取为上,切莫鸡蛋碰石头,路上千万小心去吧。”
李乘舟道:“我去回半个时晨足够,你在家安心等着。”
说毕,朝门外奔去。
到了城中已是卯时,正月初一,卖药的,卖米的,卖杂货的都关着门合家庆春节,街上行人倒是一群群热闹非凡,游玩闹新春。李乘舟急得团团转,寻思只有在街上找找,碰着赤脚郎中也使得。慈姑城至东到西直直一条几里路的街,两边商铺林立,最是繁华热闹。街的两边各有一条岔路,往左边为喜客街饮食、招待、住店。右边是揽月湖,湖中弯月形状,碧水常年清澈,又有最高楼名为揽月楼。李乘舟自东到西自西到东来回跑几遍,不见有郎中,正低头发愁。忽听东边大喝:
“避让、避让。”
一队人马,前面十人提着红灯笼开路,中间十人抬着一顶青紫绸缎伞盖桥,左右四个丫头跟随,旁边一光头,五十年纪披着红披风,双眼深凹,面容消瘦,形如枯骨,骑着马护着轿子随行,后十人也提着红灯笼随行。李乘舟一眼望尽,隐约后头看到个刻黑色‘药’字胡芦,心头一喜直冲入人群,正往后奔,有人一跃下马,左腿一扫,把李乘舟扫趴地上,脚压背心。李乘舟转头看,正是那个随行光头。光头喝斥道:
“避让,避让,你少长耳子吗?横冲直撞出来讨拳头糖呢?”
李乘舟趴地上忙抱手作礼道:“大爷,家中老父急等郎中,后头有个挂葫芦的,我急去寻找,无意冒犯,请大爷别怪。”
这时青紫轿里轻轻传来一句:“莫叔叔,别打他,他会疼,让他去吧。”光头道:
“小姐最是好心,小姐说不打就不打,我听小姐的话。”
又对李乘舟道:
“算你走运,碰着温府好心小姐,还不滚等拳头呢。”
李乘舟不及道谢,一溜烟跳起跑去找郎中奔到后头,一个面容红润饱满,身着灰褐衣的郎中,嘴里叫喊:
“世上无疾苦,药架生尘值,一竿挂葫芦,济世不糊涂。”
李乘舟上前一把拉住,道:“大夫急需些止泻药。”
郎中道:“腹泻也分多种,不知你是哪种?把症候说来。”
李乘舟复把樵叟情壮前后说一遍。郎中道:
“乃油膻过重所致,再者以古稀年纪自然受不得了,这两剂药拿去,黄纸包的先煎早晚服一次,可服两日,这是解油去膻止泻,白纸包的后煎服,也是早晚服一次,可服个二三日,这是强脾健胃,只吃些米汤,过几日自然好了。”
李乘舟谢过给了银钱,飞奔回李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