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疼爱的庶子,跟自身性命、九族安危比起来,也照样轻如鸿毛。
杨洪都没怎么思索,就果断再度跪下:“这些事情末将实在不知,也绝没有任何通敌叛国之举。还请皇爷着人仔细细彻查,若一切属实……”
“皇爷不必顾忌,只请您看着末将也算有功有劳的份上,放过杨氏一族。到底养不教,父之过,若果然是末将教子不严,末将愿意承受一切后果。”
“但杨氏一族平日没跟那混账占一丝好处,就别连累他们也跟着受罪了吧!”
这是以退为进?
朱祁玉心中疑惑,可怎么看怎么都觉杨洪眼含热泪,满满忠诚。
不像是个会依仗前功来要挟帝王的。
虽然梦里头,杨俊也三番五次被弹劾,罪名五花八门。几度被下狱论死,却又因代宗要重用他们父子而轻纵了足足三次。
杨洪死了,他嫡子也去了,且无嗣而终,只留下个好大爵位无人继承。
以至于杨俊非但没死,还白得了个爵位。
而再次犯罪的时候,按照大明律,有爵位之人是可以赐绞还爵的。
他就依律缴纳赎金免了刑责。
于是左一次右一次的,那货竟然达成了七次论罪,且其中三次论死。却一直到英宗复位,清算代宗与于谦余党时才终于被砍了头。
是个能记录在大明史册上的‘法外狂徒’。
纯纯一朵奇葩。
但那跟代宗登基未久,地位不稳。瓦剌频频犯边,他手中没几个可信武将能用有关。
还真不好说杨洪到底有没有失节之处。
思及此,朱祁钰不免走下丹墀,亲手把人扶起:“爱卿言重了,事情还未核查,哪就到了这程度?朕信你忠心,也信你眼力。”
“不过兹事体大,若不彻查必然流毒甚广。这样吧,爱卿镇守宣府许久,难得回京一次,不如多留一阵。也协助于爱卿,抓抓军纪与军士操练。”
“朕着人从速赶赴独石,把事情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届时若有人诚心诬告,朕必严惩不贷。”
同样的,若所述属实,也一定严惩不贷。
这话朱祁钰都没等说,杨洪就瞬间明白。皇爷若真信重,便不会将他留在京中,更不会离年帮近还派人严查。
既有此一议,就说明有所怀疑,且无所顾忌。
若,若那混账真做了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情,便是他这个老子也注定保不住他。甚至……
杨洪脸上一苦,却不敢有半点违拗:“末将谨遵皇爷之命。”
朱祁钰安抚地拍了拍他肩,将人又重新让回了座位上。可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谁还能有什么心思把酒言欢?
草草又进行了会子,就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至于那些敢于越级上告,跑京城来敲登闻鼓的?
那必然得好生安置啊!
仁善帝王甚至唤太医给那受刑的军士传了太医,从御药房里支了药。把那年过四旬的老军士感动得眼泪汪汪,连说皇恩浩荡。
知道这些人冒险来告,若再回独石,甚至再到杨家父子势力范围内都怕难幸免。
直接安排人保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