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顾明日生死作他故。
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人类。有些怕,更多的却是兴奋,虽然连自已也不敢相信,但是大多时候,女人更愿意相信自已的直觉。
然而那一刻,万般皆不重要。
……
离开我的身体,他倚在旁边点燃了烟,那是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往返在他修长的手指和迷人的唇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紫色一向为我所偏爱,尤其是那种深深的,绚彩流光的紫,透着炯炯的神秘之色。而此刻我才真正发现,那真的是一种美的不可思议的颜色,因为他。
事实验证了我直觉的正确性。人类的头发和眼睛绝不会是那种迷一般的颜色,至少不会在我眼前瞬间改变。
优雅地吐出一个淡淡的烟圈,他看向我,深不见底的双眸依旧盛满我读不懂的东西。我便也征征望着他。
良久,他问:“不怕?”
我低下头。再抬头看他时,我说,紫色很漂亮,真的。
他愣住,然后就笑,标准的迷死人笑容,于是我成了他口中‘可爱又可怕的家伙’。他还告诉我要懂得学会笑,说一个女人总是冷着张脸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于是我将嘴角上扬,很轻的那种,轻到几乎不被发现。
这一夜的睡眠质量格外的高,对一个已经遗忘了喜欢是什么感觉的二十五岁女人来说,被一个漂亮又神秘外加有一点点好感的男人拥着入睡的确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尽管在真正意义上,他是没有温度的Vampire。
早上醒来,睁着眼睛看看纯白的天花板,摸摸身下宽宽软软的床,确实了之前的一切都是真真发生过的,我不禁陷入一种奇特的思绪里,从一系列纷乱无章的片断中捋着前因后果。
眼前忽然出现的那杯牛奶成功的将我神游的思想拉回眼前,望着近前眼神晶亮,带着一丝懒散的笑容的男子,我忽觉眼中有些湿湿的东西试图落下,努力将它收回,接过牛奶淡淡一笑——
“早安,夜”。
每天还是一样的过活,只是自已的家却不常回了,除了上班,大多时间将自已丢在有着红酒柜和血蝙蝠的屋子里或是那间酒吧——‘夜色’。那天之后,我才知道这间不知何时兴起的‘夜色’是他的,只是他只作调酒师的身分,其他事情通常是交给酒吧现任经理也就是他那个看似年轻的管家打理。我就笑,说不愧是千百年前的富家子弟,连管家都有。每每如此揶揄,他也不作辩驳,一笑置之。
偶尔还会有不同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美丽妖娆。只是他不再将她们带回新苑,浴室中的那些透着无限诱惑的袍也再没被挑选过。他也不再同她们做爱,只是轻轻的颈肩一吻过后便得了她们那浓浓红酒般的鲜红——那是他生存的根本。
我曾亲眼见到过一个梳着长长波浪卷发的妖娆女子就那么软软的从他怀中跌落,发现我在,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只是一瞬却足以令我感动。外人眼中冷漠的我生来感性。其实我想说,我并不介意,反而欣赏那一份血腥的暧昧,只有传说里才会出现的‘血族’,一直以来都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和诱惑。能拥有他,哪怕在那一天便将死亡迎接,我也心甘情愿。
先前爱过的那个人,或许还是爱着,只是即然三年前他便不再属于我,那么自然没有必要再去想起,也或许早已经不爱,但对一段习惯了的过往的记忆,在身体里那砰砰跳动之处找一方天地将它深深埋藏便罢。
三、
无精打采地趴在吧台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手中的酒杯,不时会将目光投向对面那个立于吧台里边的迷离身影,于朦胧暧昧的光色下优雅地勾兑着世人用来或者迷醉心神,或者扬洒情绪的液态物质。唇边浅浅带笑,忧郁着人世间苦短沧桑,眼神流转,举手投足,这般曼妙游离。竟不由得有些呆了。
片刻收了收神,环顾四周。“没什么客人…”五个字做着毫无意义的陈述,他却也不以为然。手微动,面前便多了杯不知名的湛蓝色在灯下闪动着诱人的光华。轻嘬于口,醇香悠悠回转,似有些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无法清楚意识,那份感觉却真实深刻的存在着。
“为什么……留下我?……”我犹豫着问出。我一直所在意的。
他顿时摆出一副不能理解的神情,无辜又委屈:“我没有……爱自己不肯回家,一定要留在这里……”
完全不着边际的回答让我气结,却不得不更直白的追问 “我是说,为什么决定留个人类在身边?那天……”到最后,声音低到几乎自已听不见。
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用一双闪亮的眸对着我,不知是否杯中湛蓝酒色的缘故,透过迷蒙,那双绝美含笑的瞳中,我所能望到的尽是忧郁与迷茫。那本不该出现的,于他,暗夜的永生者,神秘而高贵的生灵。我一直这么认为。
饱含深意的注视让我无措,只得尴尬地静默。片刻,忽然似被抹去一脸正色,调皮的眨了眨眼,筱地一笑:“……找到了,多不容易……”末了又似在对自已言说:“虽然……有些不同……”
“啊??”尽管早已习惯了他的自言自语,但如此不可理喻的荒诞离怪,依旧可以让我石化千年。
头上挂满大大的问号,我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他却一副坚持不再开口的决绝。无奈,尽管满腹狐疑,我也懒得再去理他,吧台上下来,绕到初次到‘夜色’所呆坐的角落,将自已蜷缩在那里不声不响地闷着,频频地以一种幽怨愤懑的神情投之于吧台里某只恼人的生物,当事者却悠然自得的无事人一般,不禁让再温顺的人也会冲动的想暴走。
风铃叮当作响,侧头望去只见七七八八男女鱼贯而入。这随意一瞥不由心头突然作跳,不想竟于此时此地遇上——那个叫做泽的男人。下意识地看向吧台——是啊是啊,某个要命的家伙也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等着接收我的注目,随即又有所指的瞟了瞟靠近吧台而坐的那些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可憎表情真是再次让我火大。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注意力却不自觉的再次投向另一边。
依然如此,每次再见他,身边总是不乏这般亮丽女子相伴。此刻于他身边暧昧相挽之人更是成功地将众人目光集于一身。细眉俏眼,精致的妆容配以樱樱红唇将原本已经美丽的脸衬托得愈加妩媚可人。一袭漆黑的随身套装短裙裹着高挑丰盈的婀娜身姿,足下蹬着同色真皮高跟长靴,与之相映,显露在外的一双白晰修长的腿将性感诱惑之色张扬的淋漓尽致。价格不菲的七彩蓝狐披肩惬意地挂在肩上,入时而不浮夸凭添一份高贵。
纵不知泽那般魅力何来,想必天生就该配之如此佳人吧。不禁莞耳,相形之下,像自已这般偶施粉黛却不愿精致修饰,粗衣布裳更懒得讲求风行时尚,言语冷漠得到死都学不会讨好撒娇的性情,竟曾在那样的男人心中深深住了四五个春秋冬夏,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不想时下仍会有些稀有生物表示欣赏且意外的肯留于我这样的女子身边,诸如吧台内的某只…
只是最让我在意的,是那女子浑身的那种妖娆莫测竟让我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熟识感,于是莫明的心慌。为泽?为已?抑或为夜?
一并袭来的各种不适感让人坐立难安,我决定离开。
然而站起身却赫然意识到眼前一个不免让人抓狂的问题,呆呆地僵在原地不动,大脑迅速地对着当前状况进行一系列高效快速的分析估测——首先,导致我需要立刻离开的原因是某人的出现,虽然自认为有些事在不大的心湖中已经基本沉淀,但是对于有可能会造成波澜再现的那颗‘石子’,哪怕可能性再微小也需要排除,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尽可能避开会直面与他的机会。然而通过对眼前客观事实的分析告诉我,打算从我所在的位置到门口处离开,势必要经过他们的座位,这便意味着我将有99。9%的机率要面对他……这将远远高出坐在这里而被注意的可能性,但是他身边那个‘鬼魅’女子所带来的危险感与不安又实在令我无法再继续安然地坐在这里……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用了一分钟,将这个问题以平均两秒一次的速率对自已问了又问,最终得出的结论是:
离开——以余下那0。1%的机率…
四、
来这里的客人总是说笑畅饮,热闹愉快的,他们当然不例外。
我低着头,尽可能以不会影响到任何人注意的动作向门口移去,我知道吧台内有人兴灾乐祸,可是我现在真的懒得理他,报仇的机会会有的,我坚信。
是,就是这样,再需一步就可以到达他的视线范围之外。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迈出这名为0。1%的成功之步,可天晓得旁边那只本应呆在圈里的不明生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并且还令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