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却无法安慰他,无法让他的悲伤能够减少一分,沉熏的手无意识的握紧,当然没有握紧,因为怀中的孩子,她几乎忘掉的孩子。
沉熏眼神忽然一亮,顾不得爬满脸颊的泪水,慌忙的抱起孩子,走到御案前,语气急切道:“姐姐虽然不在了,但是还有你们的孩子。”她掀开被褥,露出孩子纯净的一张脸,“你看,这是你和姐姐的孩子,是你们两个人生命的延续,是个小皇子。”
阴夜冥依然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说话,不停的自言自语:“为什么?她既然站在朕的身边,为什么不陪着朕一直走下去?”他忽然回过头,视线看向沉熏,眼底奇异的亮起来:“还有你,既然走到朕的心里,为什么不走到朕的身边?”
不知流年暗中换 10
既然走到朕的心里,为什么不走到朕的身边?
迷惘悲伤的声音,梦呓一样,一点儿也不真实,在养心殿中淡淡的回响开来,沉熏愣住,整个人如同雷击一般愣住,这根本不是像梦一样,而是梦,一个荒诞怪异的梦,甚至比当初她在慈宁宫醒来,听到碧儿说夫君在崔白樱的芙蓉帐里还要让人不可置信。
沉熏无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头微不可见的摇了摇,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啊,这个人的口中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可能的,也不可以的。
阴夜冥此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但是并没有后悔的感觉,已经说出口的话,无法收回,已经有的感觉,再怎么压制也是压制不住的,阴夜冥甚至淡淡的笑起来:“朕今日居然失态至此,把朕最大的秘密都说出来。”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加深:“你说,如今朕该怎么办?”
怎么办?
殿中的空气瞬间凝滞。
沉熏尤处在震惊之中,不可置信的看着御座前的皇帝,身份的变动并未改变这个人一贯的气质,依然的妖娆邪魅,让人捉摸不透,甚至比以前还要让人琢磨不透了,她甚至不敢去猜他的话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了,那就好了,可是如若是真的,沉熏又一次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不会的……
怎么办?她也想知道怎么办,从未有过的慌乱从心里蔓延,殿中凝滞的空气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幸而一个声音及时的打破了殿中胶住的状况。
“王爷,您不能进去,王爷——”夹带着焦急和担忧的声音,分明是安灵。
只是他话音未落,养心殿的殿门就被人推开,随即,一抹玄色的人影走进来,沉熏看得来人时整个人神情忽然一松。
是阴夜辰。
阴夜冥眼眸微凝,唇畔一抹冷意一闪而逝。
“臣弟参见皇上。”阴夜辰走到殿中,仿佛没有感觉到殿中有些怪异的氛围,端然行礼。
阴夜冥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眼睑垂下来,掩住了眼中的深思,没有免礼,只是淡淡道:“皇弟强自闯进养心殿所为何事?”
阴夜辰自顾自的站起身来,道:“臣弟已经听说了,还请皇上节哀,皇上身为嘉明王朝的天子,身系天下的百姓,皇后娘娘定然也不希望您为了她悲伤过度。”
“皇弟的好意朕心领了。”阴夜冥视线不经意看了沉熏一眼,嘴角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道:“经过南王妃的一番尽心尽力安慰和开解,朕已经好受多了。”
阴夜辰袖中的手无意识的握紧,随即一松,脸上的神色不动半分,道:“娘子向来善解人意,加上皇后娘娘的托付,定然尽心尽力的为皇上分忧,听得皇上这样说,臣弟就放心了。”他视线看向沉熏,温和一笑:“娘子完成姐姐的托付,也可放心了。”
阴夜冥嘴角微不可见地沉了沉。
一边说,阴夜辰一边走到沉熏的旁边,看得沉熏脸上残留的泪痕,心微微刺痛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拭,终究还是按捺住,视线看得沉熏抱着的孩子,道:“娘子,小皇子也该交给乳母了,我们向皇上跪安吧。”
沉熏当然点头,终是放心不下小皇子,看得乳母喂了奶,小皇子睡着了之后,方才离开,经过一番的忙乱,出宫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车驾出了宫门,转朱雀街是往南王府的方向,沉熏视线看向车外,这条街两旁多是达官贵人居住,府邸森严,门口的灯笼在夜风里摇曳中,灯影飘来荡去的,忽近忽远,和着微微颠簸的马车,仿佛心里也是飘来荡去,一上一下的,落不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