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里,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苏棋正在屏风后头“哗哗哗”地倒水:“这怎么行?素日是奴婢不在跟前伺候这类事,但今儿既被奴婢碰上了,哪能不尽上本分。姑娘快过来吧,仔细水凉了。”
屏风后头兀自白汽袅袅,热水那温暖湿润的感觉扑鼻而来。苏绾不好推脱便走了过去:“谢谢姐姐了。”
“姑娘还跟我客气。奴婢先替姑娘宽衣。”说着就麻利地动手,将苏绾旋即就剥了个精光。咯咯咯地笑着道,“谁都说姑娘苗子好,可不身上的确似玉无瑕,这该长的地方长了,不该长的地方也不多出一寸来。看着真叫人羡慕。”
苏绾满脸通红,以前虽也偶尔去做下精油香薰之类的,但好歹那时候是自己的身子,而且多少遮了条毯子。现如今身体不是自己的了,感觉也大为不同。苏棋不小心贴上来的手触摸到皮肤,忍不住浑身颤抖,又痒又好笑。
“瞧你一张嘴,偏生用来取笑我了。”苏绾嗔道。
苏棋扶她进了浴桶:“奴婢说的实话。水不够,奴婢再去提几桶来。”也不容苏绾再说,就飞奔着提起空桶走了。
“吱嘎”一声,屋里顿时暗了下来,水汽迷迷蒙蒙的,有些惑人眼睛。
苏绾头枕着木桶,心想谁能知道若干年后,这木桶浴竟会成为一种生活时尚的象征呢?这滋味原也不错,但毕竟不是自己那套公寓里头,还是有些不自在。
苏棋去得久了还不回来,苏绾便有些迷迷糊糊地,似乎经水烟的熏染,人一下子疲乏了很多。
一下子睡地酣了,朦胧里觉得身上不断有热水冲刷下来。
“棋姐姐可去了好久。”她呢喃地道,身子暖洋洋的竟比逍遥居里那口温泉还要舒服。
一只瓢瓜勺在香肩上不断浇水,轻轻巧巧,温柔细致。苏绾顿时张开眼来,见白雾蒙蒙里有个人影正小心仔细地为她沐浴按摩。她觉得舒坦,又闭上了眼:“姐姐的手艺好,我这下可上瘾了。”
对方听了这话,手上顿了一下,便起身又提桶出去了。
听着又一声“吱嘎”阖门,苏绾才猛然惊魂:“怎么苏棋行为这般怪异?也不与她说话,这是为何?”
再听得门口有脚步声,苏绾立马佯装昏睡,待那人进来,又体贴地为她捏肩揉颈,细细冲水。动作那般温柔亲切,仿佛是个老手一般。
这手掌显得有些大,指尖亦有些糙。虽然苏棋也不是什么小家碧玉的女子,却也没有这般粗糙的。苏绾察觉到不对劲,浑身立刻就抖了起来,水花颤动亦让对方感觉到了。
那人毫不犹豫,又张手提起了木桶欲走。
苏绾哪能放过,趁他背过身时喝道:“吃我一瓢!”顺手抄起浮在水面的瓢瓜勺,给了那人一勺子洗澡水。
那人也不躲,愣吃了这一勺脏水,呛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苏棋这才冲了进来,神色慌张。
外头天光一漏,苏绾便看清了面前这人是谁,舌头顿时打结:“你……你……”竟吐不出第二个字来。
苏棋见到苏绾光着个身子立在浴桶里,手里握着瓢瓜勺眼珠瞪地老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忙拿起衣服给她披上:“姑娘仔细受冻。”
饶是被苏棋用衣裳裹了,苏绾仍觉得身子止不住地发抖。苏棋见样,识相地退下,为两人关了门,默默守在外头。
洗澡水顺着苏洛陵脸颊的弧线,亦从发丝上一滴滴滑下来,“滴答滴答”敲落石板,清叩心门。
但见他捋着袖子,一只手还提着木桶,脸上红得自然不比苏绾少,表情僵硬地回瞪苏绾。
苏绾一下子觉得似乎蒙羞,心里堵地慌,更对他这般亲力亲为为她沐浴的温柔所震动,这一时半刻无数的念想从胸中流过,任凭方才再如何清醒镇定,这回子也乱了方寸。抄起瓢瓜勺又给了苏洛陵一勺。
这回却不忍心朝他面门泼去,只泼在了胸口。泼完也觉得自己实在不可理喻,手僵在半空里也不知道如何收回。
倒是苏洛陵轻笑,慢慢放下了木桶,握住了她那还不知道如何放下的手,说道:“你竟说上瘾了?我这手艺可真有这样好吗?”
他的音调已是极其小心翼翼地放柔了,苏绾一下子掉了瓢瓜勺,在浴桶里溅起水花来。
“你如何非得这样做才可?”苏绾极是怨怼。
不懂他究竟拿出了什么来换取她的沉醉。他为了使她臣服,竟甘愿为自己提洗澡水伺候沐浴,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更为重要?若他现在说出一个关于“交易”的字来,她立刻与之保持距离,也不再教自己胡思乱想,只他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也求他别再这般折腾她,使她头重脚轻分不清他的真心在何。
苏洛陵轻轻呵出口气,收了笑:“对不起绾绾……我只是不知该如何使你原谅我。”不知从何时开始,在苏绾面前,他总是妥协的那一个。究竟是为了什么,有时竟也那么模糊分辨不清。
苏绾别问他啊,因为就连他都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矛盾。
“你如何吃罪我了?我不知道。”苏绾忍住眼泪,不打算让自己****。
苏洛陵眉宇细皱:“你又何苦将我当个傻瓜呢,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怨我的。将你绑在我身边,你一定分外难受。我向你承诺,若将来你依旧一意要走,我定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