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吧,花少钦默默的想,抬手擦泪,泪却越擦越多。刚被扔到幻色的时候,因为不想以色侍人,花少钦曾偷车逃跑过,那时他的手已经动过手术,开起车来就很危险了。果真,他在高速路上出了车祸,不仅一条腿严重挫伤,更主要的是,他的要害竟蹊跷的也伤得血肉模糊。为了保命,只得手术切除了□,尊瑞王当然不会为他买保健类药品,任由他被这般阉割,从此,一切都变得不同。幸好御侍从在几个月后将他领进皇宫,好歹为他找了条可行的路。
花少钦一声叹息,想到这一切的循环因果,如今只得摇摇头无奈作罢。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勉强忍住了还在眼眶里的泪,平复了一下心情,往事如烟,何必去想,过去的不可追,多想多憔悴。
花少钦一直沿着这条路,又走了大约五六分钟,才在御医间停下脚步。屋子还亮着灯,花少钦便走上前,敲了敲门。接着,似乎就在下一秒,门便开了。
为他开门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护士,约摸二十二三岁,齐眉的刘海下,一双杏眼,透着温柔的神色,一抹笑意挂在脸上,不浓,看上去却很甜美;天蓝色的护士制服,衬得她面若桃花、唇红齿白,虽不如宫廷佳丽那般姹紫嫣红,却也堪当海棠水莲含羞娇美。
“小秋,我来上药了。”花少钦说,对这位小秋护士灿烂一笑,丝毫看不出方才被爱嘉伤了心。
小秋微微一笑,请他进了门,轻声道,“你先坐在那儿略微等等,我去拿药。”
“就你一个人值班吗?”花少钦并没有坐下,而是跟着小秋到了配药室,一边将身子斜靠在门上,一边问,“我记得今天应该还有个护士和你一起啊。”
“她回去过年了。”小秋说。
“这话说的,她还真爱搞特殊,谁今天不过年?”花少钦不屑的一笑。
“她家在外地,今年又不能回去,父母好不容易来了,请假陪陪父母也是应该的。”小秋说,将药准备好,抬眼看花少钦,“走吧,我为你上药。”
花少钦坐到书桌旁的椅子里,褪去上衣,露出赤着的后背。只见他的后背,纵横交错的,全是鞭痕,犹如一张渔网般的,覆盖在上面。花少钦的皮肤本来就很白,此刻越发将那鞭痕衬得猩红狰狞,很是凄惨。小秋弯腰仔细查看他的伤势,因为昨天没按时上药,伤口没怎么愈合,有的地方虽然结痂,但有的地方仍然红肿流血。
她将蘸了药的药棉抚在伤口上,看到花少钦的肌肉骤然紧绷,知道他很疼,便说:“如果疼,不要忍着。”
“一点都不疼啊。”花少钦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但他的手却偷偷的攥住了。
“你骗人。”小秋说。
花少钦笑了,没答话。
后背的伤上过药后,小秋又来到了花少钦面前,为他处理前面的鞭子上。身前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有五六道鞭痕。小秋蘸好药水,俯身,目光却停留在了花少钦的锁骨上。极美的锁骨,衬着白皙的皮肤,线条极为优雅。
小秋的脸微微泛红,垂下了眼睛,开始仔细为他上药。
而花少钦却无声的绽放了微笑,这个小秋护士,每次为自己上药,都不免羞涩脸红……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忍不住问:“小秋,你第一次见我,是不是很怕我?”
“我是很怕啊,可我不是害怕那些伤口。”小秋说,“我还记得,你当时浑身都是伤,陷入昏迷,血压下降,甚至有休克迹象……我当然还怕,怕你就这么去世。”
花少钦笑了,他也记得,刚入宫那天,就被贵妃酷刑拷打。那天花霁并不在,几个护士觉得他鲜血淋漓很恶心,不愿靠近他,那时,就是小秋第一个挺身而出,为他疗伤的。
“那么,你怕我这个人吗?”花少钦继而问,穿好衣服,随着小秋到了隔壁的办公室。
“我为什么要怕你呢?”小秋问,在水池旁洗手。
“像我这样作恶多端的大坏蛋,你不怕吗?”花少钦问。
小秋猛地回过头看着他,半晌,慢慢地说:“当然不怕,而且,我觉得你不是坏人——”她说到这里,轻轻一笑,“你只是犯了个错,人人都会犯错,这没什么。”
“你说得好简单。”花少钦朗声笑了,心里莫名涌上一阵暖意。
“我……就是这样想的。”小秋说,脸微微一红,低头去擦手。
花少钦看着小秋,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爱怜之情,便打趣道:“你太爱害羞了,这样可不好。”
“嗯?”小秋抬眼,疑惑的看着他。
“你这么娇羞,以后会找不到男朋友的,知道吗?”花少钦说,“遇到喜欢的人,这么害羞不敢主动,到嘴的鸭子可就要跑了——”他说到这里,朗声一笑,“花御医的女朋友,就是死缠烂打的倒追他,这不终于成功了吗?”
“我恐怕,没她那么泼辣。”小秋自嘲地说,拿出了一个饭盒,放到了微波炉里。
“她怎么能叫泼辣,那简直就是疯狂,不,说疯狂那是便宜她了。她那就是又剽悍又傻又疯狂,这三样加起来,她没救了。”花少钦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见小秋将饭盒递给了他,他有些惊愕,立刻问:“干什么?”
“你没吃晚饭吧,我看你饿了。”小秋说,淡淡一笑,“新年了,吃点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