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启奏圣上,九千岁与黄、李、施、张四位阁老求见,兵部冯尚书、霍侍郎也随同求见。”
十四日中午,王战刚与新军一起吃完午饭,万岁门值守新军便来禀报,魏忠贤和几位阁老求见。
王战心中了然,这一定是袁崇焕从宁远发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情奏疏,东金来了。
不过八百里加急的军书塘报这个时候才到,只能说大曌的驿递勉强可以。
大曌邮传驿递秉承大宋制度。
宋时沈括《梦溪笔谈》载:“驿传旧有步、马、急递三等,急递最遽,日行四百里,唯军兴用之。熙宁中又有金字牌,急脚递如古羽檄也,以朱漆木牌镶金字,日行五百里。”
大曌在全国建驿站一千九百三十六所,称为驿递。驿递每十里置铺,铺有铺长;六十里设驿,驿有驿丞。驿可食、水、休息,紧急军情可每驿换马,数驿之后可人马倶换而军情文书不停。
急驰之驿马昼间挂铃、夜间举火,行人闻铃声、见火光一律避让,紧急军情昼夜可驰五百里,民间俗称八百里加急,便如岑参诗句,“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流星”。
按理说,如果东金的行动与史书上无二,则宁远到京城的军书塘报最迟昨天就该到了。今天才到,可见皇朝末期一切废弛。
先说道路,若是坑洼不平,夜间绝对无法驰马,白天也要小心马失前蹄,军情传递速度至少降低近半。再说马匹,此时的驿站,已经不仅是传递军情、迎送公务官员,而是成了来往官员及其家人、族人甚至奴仆的免费劳力,不堪重负。驿卒自身尚难保,何况马匹。
没有狂风暴雨,军书今天才到,只能是衰朽废弛之结果。
“请诸位大人来中军大堂议事。”
王战从容起身,向有些简陋的中军大堂走去,太监五小旗之一的高时明带一个小旗班的新兵随后护卫。
事先有了自己的提醒,不但放弃了分兵把守、集兵于坚城、完全消除了被各个击破的危险,而且补充了粮草弹药,以三丈城墙为屏障,这要是都能失陷,那可真是拿辽饷养了一群猪羊。更别说东金远来,士卒疲惫,天气暑热,很难一到就立刻攻城,是以王战并不惶急。
再说了,着急也没用。
“皇上料事如神,必是上天眷顾、祖宗庇佑,皇上英明神武、洪福齐天呐。”
王战在大堂坐了片刻,黄立极和魏忠贤等人就急急而来。看上去,以这些阁老们的养气功夫也不免有些神情激动,魏忠贤更是半只脚刚踏进万岁山中军大堂,沙哑又惊喜的谀辞就先灌了进来。
“微臣见过陛下。陛下料事如神,东奴果然来攻锦州,且是奴酋红歹亲自统军,来势汹汹。这是前方军书,请陛下过目。”魏忠贤说话之后,霍维华呈上了袁崇焕的边关急报。
看着魏忠贤和几位阁老大臣的样子,王战淡淡一笑:“大伴和众位爱卿且先坐下,此非朝堂,不必拘礼。”
王战自然注意到冯嘉会和呈上军书的霍维华,略一想就记起来了:王永光走后,“自己”任命霍维华为兵部右侍郎,主持部事,这家伙紧跟魏忠贤,比冯嘉会近得多,该来。不过,在这几位面前,他恐怕只是个兵部的代表,不会有什么话语权。
“谢陛下。”几位阁老落座,冯嘉会、霍维华看皇帝没什么其他表示,略略犹豫了一下,也坐在了最下手。
“几位爱卿先说说吧。”王战手里拿着三道奏疏,貌似不经意的扫视了几眼,似看似不看的样子,张嘴就问。依然是摆出以前的天启帝做木匠活的样子,多数听禀报,很少看奏疏,虽然现在手里并没有拿着锛凿斧锯。
“圣上,东奴十万大军来袭,正在攻打锦州,袁崇焕言奴贼最喜围城打援,宁远若发援兵恐堕其计,而宁远为山海藩篱,宁远不固则山海必震,然若不发援兵,锦州亦危急,故请调蓟镇、宣大的兵马守护关门。具体部署,希望令驻守山海的满桂移驻前屯,宣府的黑云龙移驻一片石,请蓟辽总督阎鸣泰移驻山海。不过。。。。。。王之臣和阎鸣泰虽皆赞同袁崇焕固守宁远,但,亦皆要求满桂和尤世禄立刻救援锦州。。。。。。”说到最后,黄立极有些迟疑。
从那天“天启”,皇帝让坚壁清野、集兵宁锦却并未提及援兵,黄立极就差不多猜到了皇帝的意图。阎鸣泰现在让满桂和尤世禄立刻救援锦州,很可能不符合皇帝的心意:怕宁远不固,就不怕满桂和尤世禄被打援吗?此等军国大事,黄立极不敢隐瞒阎鸣泰的奏疏,可阎鸣泰又是九千岁的人,蓟辽一带,九千岁的生祠就立了七座,王之臣与九千岁亦不远。
“请?希望”?王战心里嘀咕,嘴里念叨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