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起身跪在地上,“我听说复州来了位从盛京告老还乡的将军,是姓张,你们便是那位张将军的家人?小女人出身卑贱,死不足惜,可月舞楼这么多姑娘……我们在这月舞楼里走投无路,状告无门,每日担惊受怕,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几位若是再回盛京,能否……”她说到这里,也停了下来,“月舞知道不该痴心妄想,但谁不想活着,谁愿意死呢?”
裴清歌看着她没有说话。
片刻后,任月舞也起了身,“几位贵客便当月舞酒后失仪,说了不该说的话,忘了便是。”
裴清歌笑了笑,“月舞姑娘,这酒不错,你让人再上两壶,刚才那批乐姬弹得曲子,我们张公子不喜欢,你叫人换一批乐姬来,舞姬就不必了。”
“是。”任月舞应了声,福了福退下了。
走到门口,她又转身看了看白锦夜的背影,才抿着唇离开了。
听到门关上,白锦夜才重新回到桌边坐下,“看样子,若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只有去见见那位沈大人了。”
冷鸢皱了下眉,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看了看白锦夜,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裴清歌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大概因为对白锦夜有成见,她不愿意开口,于是就自己道,“那沈大人已经被恶鬼缠身了,今日我见他的轿子上,黑气缭绕,怕是已经活不久了。”
白锦夜看了看裴清歌没有说话。
裴清歌把他面前的茶杯挪开,倒了一杯酒给他,“来都来了,钱也花了,不享受下么?”
左辞和楚星玄吃过早饭就一前一后的回去补觉,走在后面的楚星玄碰到了张之极,寒暄了两句,张之极就是客套客套说白锦夜怎么一个人出去,也没陪着客人。
楚星玄也就随意地回了句说他去妓院了。
张之极听完这话,简直怒火中烧,就差拎着棒子去把白锦夜打回来了。
忍了又忍,才算是没出门,但等听说白锦夜回府了,立刻就冲了出去。
本来一脸怒气的人,看到白锦夜身边还站着裴清歌的时候,怒气又全都憋了回去,伸手把白锦夜拉到一边,“你去妓院了?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你可真是……不洁身自好!”
白锦夜有点无辜,顿了顿才说,“是清歌想要去长长见识,我才带她去的。”
张之极一怔,“她胡闹,你也这么没分寸么?要是让人知道你带着夫人去逛妓院,这成什么体统?”
他自以为压低了声音,但一旁的裴清歌和冷鸢也听得真切。
裴清歌递给白锦夜一个多保重的眼神,就带着冷鸢往前走了。
她们走了,张之极也不用再压着火了,“让我说你点什么好?以前觉得你不需要我操心,处处考虑周全,怎么……怎么在这事上,就不让人省心了呢?”
白锦夜也没办法多解释,只能转移话题,“咱们既然到了复州,是不是也该去府丞家里拜会下?”
这是正事,张之极捋了捋胡子,“这宅子就是沈府丞的宅子,见是已经见过了,本来有张太妃在,合该是他来府上拜会,但是听你表哥说,这宅子里有沈府丞的伤心往事,他不愿意来,我已经约了他,应该是明日晚上,在月舞楼一起吃晚饭。”
“月舞楼?”白锦夜挑了挑眉,“外公,你刚刚还说我,这月舞楼不就是妓院?”
“什么?”张之极眉毛一竖,“这是沈府丞定的地方,而且你表哥说那是翡月湖旁边最好的酒楼啊。”
“那你就当它是酒楼吧。”说完白锦夜忍着笑,迈步往裴清歌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