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我说了半天,你怎么就那样犟呢?你带个拖油瓶,生活这么苦,一嫁过去就能当寨主夫人多好。肩不用挑,手不用抬,吃穿用不愁,多好的事情。十里八乡那么多大姑娘,那么多寡妇,谢寨主都看不上,就喜欢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屋里传来崔媒婆的声音,随后传来喝水声,应该是崔媒婆说得口干舌燥了。
此刻正午。
天空的太阳犹如烧红的钢铁,散发耀眼的光芒和强烈的热气。
李信此刻悄悄的藏在屋后,本来他是想听一下,是哪家的小姑娘给他当童养媳,等听到这里,他才明白了,说的不是他的事情,找的是苏七。
作为一个现代人,有几千年的认知和美术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他没冲动,他尊重苏七。不管苏七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
虽然“拖油瓶”这3个字让他很不爽,事实上,为了他,苏七一直很辛苦,一天到晚的都在织布,这让他很惭愧,年纪太小,什么也干不了,没办法。
崔媒婆说的谢寨主,李信是有点了解的。离他家只有七、八里地的山上,有座苗寨,里面生活着大楷有200多人,实行的是统一劳作,统一分配的生活模式。他们也有少量的土地,基本上是寨里的妇人老人在耕种,青壮以狩猎为主。民风比较彪悍。
虽然人少,战斗力可不弱。常年的狩猎生涯,让他们身体强壮,意志坚定,惹到他们,没有一个好下场。
谢海作为山寨的寨主,权利最大,全寨他一个人说了算。
作为本地最大的民族——巴族来说,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处得比较融洽。
谢寨主的老婆前几个月生病死了。放出风来,要找续弦。周边很多有姑娘的家庭,还主动联系了他,但他一直没动静。时间过去几个月,事情也就慢慢淡了。
今天崔媒婆的上门,应该是谢海看上了气质容貌皆佳的苏七了。
“你摇什么头啊,倒是说句话啊。”崔媒婆急道。
崔媒婆当然着急了,谢寨主送了2头野猪过来,让崔媒婆搞定这件事,崔媒婆觉得靠自己的舌绽莲花,过去没有办不成的事的案例,这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谢寨主送这么厚重的礼物,说明志在必得。如果没办成,那还不得把大礼还回去不说,远近闻名的名声也会受到波及。
“崔姐,我给你加碗水吧!”苏七的声音传来,不急不躁。
“我不口渴。水不要加了,这事你答应不答应?”崔媒婆谢绝了苏七给她加水,现在重要的事是答应嫁过去,把事情办圆满才是正道。
“这事还是算了,我只想把信儿养大成人,其他的事情我不考虑!”苏七小声的拒绝道。
“苏七啊,你小的时候我也抱过你,看着你长大的。难道我会坑你。年纪轻轻一个人带个儿子,姐是知道你不容易的。我给你说,你27岁吧,谢寨主也不过才四十,年龄呢也般配;你现在是寡妇,他现在也是单身,没障碍;虽然他脸上有道伤疤,是破了点相,但是没关系啊,男人嘛,身体好就行……”崔媒婆对于苏七的拒绝,没有气馁,开始打感情牌,并开始对二人的情况分析道。
“崔姐,别说了,你到我家来,我欢迎,这个事就不要说了。”苏七打断崔媒婆絮絮叨叨的话。
“苏七啊,这么好的事情……”崔媒婆没有放弃。
“崔婶婶,我娘已经拒绝了,没必要再说了。”李信实在是忍不住了,走到屋里说道。
“信哥儿,你懂什么,你不想你娘过得好点。”崔媒婆对李信的出现有点不爽。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媒婆,马上用潜台词“过得不好”的话语,封李信的嘴。
话语有效吗,李信沉默了。是啊,苏七为了自己,整天整天的织布,就为了给他换点口粮。
“信儿,你怎么回来了?”苏七边说边走过去,搂住李信的肩膀。对李信笑了笑:“放心,娘不会离开你的。”转头对崔媒婆说道:“有信儿在身边,我一点都不觉得苦。”
崔媒婆摇了摇头,很无语,别人都是想方设法去做压寨夫人,苏七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不去。
“苏七啊,你嫁过去,可以把李信带过去啊。”把李信带过去,谢寨主没提这个事情,崔媒婆心想,只要能说服苏七嫁过去,带上李信的事,崔媒婆还是有信心能说服谢寨主的。
李信望着苏七,等待苏七的决定。她尊重苏七的决定,不管她做什么样的决定。
“信儿,你说呢?”苏七笑着问李信。
“娘,我听你的。”李信头低了下来,望着脚尖,她不想让苏七为难。虽然他觉得嫁到苗寨不靠谱。
“滚!”一个声音低沉而愤怒,从门外传来。
九叔回来了。李信暗中点头,回来得是时候。
风霜坚毅的脸,如针般的络腮胡,虎皮坎肩背后斜跨着一把大刀,大刀漆黑厚重,一双狼皮缝制而成的大靴,毛茸茸的狼皮连接至膝盖下,搓成条的草绳,缠绕在上面。
他拖着一头野猪,随手丢在了门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一股浓郁血腥味扑面而来,给人一种想逃离的感觉。
“九叔,你回来了?”李信跑了过去,拉住九叔的手。九叔的气场虽然强,但李信早已经习惯。
“恩!”九叔恩了一声,爱拧的摸了摸李信的头。大手温暖而有力。赤膊的手臂暗黑发亮,满臂的腱子肉,稳重而坚硬。
崔媒婆一拍面前的桌子,怒道:“老九,你是对我说话?”
老九冷漠的看着她,冷哼一声:“滚!”
崔媒婆气的站了起来,指着老九,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喊我滚?苏七这是你家还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