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大早,我们便穿着一身轻便的休闲服出门了。
在公寓的大门口,遇到了朱瑞,我知道他是来找我的。小可跑得很快,我想跟上他,所以没注意朱瑞的神情,只急急地对他说: “嗨!朱瑞,我们去逛街,一起去吧!”
“好——”他看了看前头的小可,沮丧地与我并排走着。
“小可!看好车子。”我的眼睛始终未离开小可。
“洁衣——”身边的朱瑞吞吐着开了口。
“什么?”
“洁衣,我失败了,我没考上。”他的语气挫败,我迅速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注意他竟如此的憔悴。
“朱瑞,考不上,明年再考,这没什么,你还那么年轻,有的是机会。”
“你不觉得我很笨吗?”
“当然不会,你是聪明的,朱瑞,早在大学的时候,你就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知道吗?那时我还认为你聪明得有些过分,甚至越过了界线变得狡猾了。”我的话令他眼睛一亮,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兴奋地拉起我的手。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鼓舞似的用力回握他,想给还他一分自信。就在这时,小可冲了过来,怒气冲冲地一把推开朱瑞,朱瑞的力气自然不能与小可相抗衡,顿时被推得跌倒在地。
满是人群的大街上,这对朱瑞而言是何等的难堪。他的脸一下子刷白了,呆在那儿竟忘了站起来。此时,我几乎看到了他那分好不容易才找回的自信
“呼”地被风吹得一干二净。我一下子火就冒了出来,推开小可,向朱瑞走去。
“姐姐——”小可几乎立刻就感到了我的气愤,低低地哀求似的叫着我。
“小可,这次你太过分了,我没有你那样过分的弟弟——”我的声音不带温度。思文说得很对,我是太宠他了。扶起朱瑞,我们往前走去。
“姐姐,是他拉你的手——”小可追着我们,我不理他。他当时就哭了出来, “姐姐——”
“不要叫姐姐——”我仍然冰冷着声音,当然,这次我是真的很生气,但很大程度上我也只是想用这次教训让他记住不可以这么无礼。我的神情似乎吓到了小可,他颤着声音,紧抓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出了汗,却是冷的。
“姐姐不要小可了吗?姐姐——”小可止住了脚步,大哭着。
“是,我不要你了——你哭吧!哭吧!不要跟着我——”小可哭得更响,我没有回头,朱瑞愣愣的神情让我担忧。他笔直地往马路中央走去,我奔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快步穿过亮着红灯的马路。我们才走到人行道上,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那声音狠狠地砸在我的心脏上,我的心顿时被砸得粉碎。
穿梭的车子,绕过那辆肇事的大卡车,让出一片空地,小可躺在血泊中,了无生气,血不断地在他身底下扩散。
“小可——”我发出一声嘶叫,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五章
“小可——”我惊跳着坐起,映人眼帘的是满室的雪白,有人按住了我,是朱瑞。他很紧张也很憔悴。
“小可呢?”我惊恐万分,抓住他的手几乎掐到了他的肉里。他握住我的肩,似乎要给我力量,这无形中又增加了我的惧怕,害怕从他口中会说出那一个字。我颤着唇,紧紧地盯住他。
“洁衣,你冷静一点。小可——他应该没事的。”
“什么是应该?他在哪里,手术室吗?”我挣扎着下床,却发现脚下毫无气力。
“洁衣——小可本来就不属于你,总有一天他要离开的。今天或是明天,他总要离开的。你坚强一点,洁衣——”
“小可——他死了,对不对?对不对?”我喘着气,急切地摇着他。
“不,没有!小可只是走了,动完手术,他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见了?不见了?”我重复着,细细地回味这三个字的真实性,也许朱瑞怕我伤心骗我的。
“洁衣,忘了小可吧!他也许想起以前的事了,所以才离开的,洁衣,你忘了吗?小可有那么好的身手,他绝不是先天的弱智,他可能恢复了,对不对?”朱瑞极力地让我振作,而我颓然地倒回床里,心中抽痛着,闭上眼,任由泪水如泉涌出。
没有人能了解我失去小可的痛楚。
一连几天,我都未去上班,躺在床上,愣愣地注视着天花板,那天花板上全是小可的影子。
朱瑞对我殷勤备至,这几天,他天天都来,给我带吃的,给我讲公司里的事和一切他所看到的滑稽的事。为了我能快乐起来,他还千方百计地找到了思文。
看到思文,我几乎感到我已哭尽了所有的泪水,抱着她,我嘶喊着: “思文,我不该对他说我不要他的,思文,我不该说的——”
思文拍着我的背,哽咽着: “洁衣,那不是你的错——小可离开了,就让他离开吧!没有他你已经活了二十二年了,如今,你依然可以快乐地生活着。”
“……”我无言以对,只是一个劲地哭,知道没人可以了解小可对我的意义,其实,或许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思文说得很对,没有小可的日子我依然要生活,日子也依然过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