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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二姐（第2页）

“卫东，你醒啦？别动，你头上出血了，呜呜呜~”

二姐一手揽着张卫东靠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攥着一块手帕，搁在他的额头上按着。

见到弟弟清醒过来，原本小声的抽泣，也因为心情稍稍放松，而大声哭着宣泄出来。

经二姐这么一提醒，张卫东额头上火辣辣的疼痛再次传了过来。

这清晰的痛感，让周围的一切更加真实。

难道，这一切不是梦么？

“嗬，tui~”

一口浓痰吐在了张卫东不远处，一个粗粝的声音嚷了起来，“又没死人，嚎的哪门子丧！”

张卫东顺着声音偏了偏头。

说话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汉子，穿着一身蓝色卡其布的中山装，脚蹬一双条绒面料的厚底布鞋，一张瘦脸上皱皱巴巴的净是褶子。

刘运财！

哪怕时隔四十年，张卫东依然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家伙。

刘运财，制锨厂的会计，人送绰号刘大拿。

据说十几年时间，制锨厂换了三任厂长，但刘运财一直稳稳坐着他的位置，任谁也动不了他。

站在他旁边，一个同样五短身材、还长着一脸臊皮疙瘩的家伙，正是他的儿子刘永山。

除此之外，还有三五个流里流气的家伙，一个个的歪头晃脑、斜嘴撇腮，嘴里叼着烟卷儿，都是附近厂里、村里的街（gai）溜子。

张卫东瞬间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一幕，他太熟悉了！

这是1984年的春末夏初！

摇晃着站起身，张卫东顺手摸上额头，接过二姐按住的手帕。

“卫东，你别……”

“没事儿，二姐，都结嘎巴了。”

张卫东一挑眉，额头上有一种皱皱巴巴的感觉，那是创口已经开始结痂的征兆。

这个家散了之后，张卫东在社会上混迹多年，这方面的经验很丰富。

拿下手帕看了一眼，手帕已经被血浸透，他折了两下，轻轻塞进了自己的裤兜。

院墙外，有不少邻居已经听到声音走了出来，正垫着脚儿往院子里面看着。

老张家的事情，大家多少知道一些。

可是，一方面因为刘大拿的恶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张老嘎确实收了人家的钱。

因此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张卫东用力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空气中一股熟悉的煤焦味儿和柴火味儿，让他再次确信，这里就是那曾经生他养他的那一片黑土地。

重生？

我这样的人，也有资格重生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在1984年春节前后，他的后老儿张老嘎收了刘大拿的500块彩礼钱，答应将二姐嫁给他那个坏种儿子刘永山。

刘永山在制锨厂乃至附近一带的名声，早就臭不可闻了，二姐自然不愿意嫁给那个无赖，哪怕刘大拿家的经济条件，在当时的制锨厂里非常优越。

就连一向软弱的母亲，都为此和张老嘎大吵了一架。

可还没出了正月，张老嘎就将那笔钱输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