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个影子吸引住他的视线,他慢慢的抬起头来,只见寇长命撑着伞站在高他几阶的石阶上。
四目交接,她心酸又担心的看着他,而他麻木的双眼底却有怨、有恨,还有更多的不谅解。彼此就这样缄默的对望着。
寇长命慢慢的步下台阶,即使站在高他一阶的台阶上,他仍是高了她一些。看着他又恢复到比她初认识他时更冷漠,防卫心更重、更有距离感的神情时,她担心忧虑的伸出手,碰触着他冰冷的脸。
在她触及他脸的瞬间,她的手被用力的拍开。她怔住了,为了他的反应,也为了那双狠狠望着她的冷眸,霎时她心痛到无法呼吸。
那双彷佛结了层冰的眸子里蓄着雨和泪,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伤痕累累,既疲惫又狼狈的模样?
秋阳看着她,即使有再多的理由,她怎能这样寄了一个东西给他,然后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就说分手?
她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这么不假思索的就放弃他?
她有为他努力过吗?亏他这么爱她,在短短的几个月就陷得无法自拔,认定了她就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女人。
一思及此,他的怒火一发不可收舍,一只大手高高举起,眼见就要将怒火付诸一掌,可看着她柔弱的模样,泪水与雨水分不清的小脸,他犹豫了。
她也痛苦啊!离开他,她又何尝好过?也许,这是她爱他的方式。这么一想,他的掌化为拳头,重重的槌在石壁上。
这个女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还是这么爱她?
“秋阳……你不要这样!”寇长命轻轻的低唤他的名字,他的颓丧是她从未见过的,她很怕他会出事。“我知道……分手的事……”
他大吼,且怒视着她。“我们没有分手,我没有答应,也不会答应!”
寇长命眼中蓄着泪,眼底净是坚决倔强,“你必须答应!”
他咬着牙,巴不得拧断她的脖子。“你已经背弃了我,难道也要左右我背弃自己的坚持吗?你以为你是谁?寇长命就这么了不起吗?!”
“我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是我决定,不是你!”他恶狠狠的开口,脸上的怒火没有丝毫消灭。“无论我的母亲对你说过什么,你的身体健不健康,有没有办法为我生儿育女我都不在乎!因为我……我只是很单纯的爱上一个名叫寇长命的女人,我只要那个女人,只要你,只要你陪在我身边……这样还是……不行吗?”
闻言,她的泪一发不可收拾。“……可是我……不能陪你很久。”
“你会很长命!”
“和我在一块……你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我,我不要这样。”
“那你就得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身体,好好健康的活下去,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了。”
她叹气,很沉重很悲凉的说:“秋阳,最近我开始相信命定。”
“我也相信,执意的认定你是我想要一起白头偕老的人。”
她的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滑落,“神算批的命从没有出过差错。”她不是没有这样冀望过,但如果他们赌输了呢?她死了,他会有多伤心?死者已矣,生者何堪?这是死别,不是生离,这一别……便是永远了。
“如果真的如同那算命批的命,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秋阳认真的看着她,“我三十二岁,你二十八岁,我们在这一年都不要留不遗憾!”见她低头垂泪,他用指腹抹去她的泪,执起她的手。“现在的我……几乎一无所有,最亲爱的祖母也走了,也不是阳旭的执行董事,不是人人眼中的天之骄子。长命……我只剩下你了!如果你曾寂寞过,你会懂我的,因为我曾是这样寂寞的人,所以我也懂你!如果连你也不要我,那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是秋家的孩子,阳旭需要你。”
“我是养子,本姓池。阳旭即使没有我,新任总裁还是会产生。”他苦笑,他是个很实际的人,从来就不认为这世界没了他会有什么改变,“倒是我知道,我很需要你。你怕吗?怕和一个什么都没有,一切得重头来过,甚至……可能会克你的男人。”这是他看了她的日记后最震撼,也最在意的。
“娶了我,可能会变成你很大的负担。”
“嫁了我,可能也会是你很大的压力。”
“你担心吗?”
“你会怕吗?”
她笑了,泪中的笑容居然那么灿烂,她投入秋阳的怀抱。“我的确很担心!”
“担心吃不饱?”原来他不怕一无所有,只怕失去了这个名叫寇长命的女人。原本空虚的心竟能在她投入他怀抱的同时,感觉到什么都有了,而且很满足。
她摇了摇头。“怕天天被喂有毒的粥。”长长的叹了口气,“想到就好担心好担心好担心哟!”
他不禁失笑,“你是该担心!”
在他怀里磨蹭之际,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方才说你姓什么?”
“池。池塘的池,怎么了??”
“那你叫池阳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