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家视白纸为绘生命的一部分。有时可以用白纸做天空;有时可以做纤尘皆无的水;有时可以化作飘渺的白烟,浮动在峰峦山谷之间;也可以作为雪地和光影这是我的一个发现。甚至还可以直接作为光,这在《照透生命》一中运用得最充分。
空白还是一种空间,它令人遐想。人的想象最需要空间。空白的意义是可以让人随心所欲地去想,同时使的意味无限度地扩展开来。
心之舟
这是一幅纯粹的梦境的再现。一次梦醒之后,梦的内容已烟消云散,只觉得是一个优美的、期待的、伤感的梦。还有一个面萦绕我心头,便是一只小小的船儿。
它被浓浓的雾气笼罩着,似隐似现,密集的树丛又把它围在中间。然而,这小舟并不是身陷在丛木和湿雾里,而是悄然卧在我的心中,被我挽留和保护。我带着一种爱怜之情,将它再现出来。
再现它的方法,是将它从心中捧出来,让它呈现;然后再把它虚幻化,送回到心中。
中国历来讲究虚实对比。虚实不止是面的形式结构,也是运笔之法。这虚与实的对比,也是刚与柔的对比、强与弱的对比和隐与现的对比。只有对比,虚则更虚,实则更实。倘若虚实浑然一体,辄虚实相生是也。
然而,实难,虚更难,虚在有无之间。
但事物因虚而无穷,意味因虚而无限。因故我把这心中之舟也是最虚的部分放在面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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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间舟
我生长在海河边,最喜爱从树间看船。大树伫立不动,带着一种静穆的气息。上行舟就在这巨大的树木之间,船行很慢,有时看上去好似静止不动,稍不留意,这船儿便跑到树后,上一片空白。或者忽然又有几只船儿扬着白色的布帆飘进视线中来。
这种美,是动与静结合之美。静中观动,动中观静。前一个“观”是观看,观赏;后一个“观”是观照,动与静的相互观照。
我极少重复作,这树中之舟却了不止一幅。一是因为自小生活在海边,这种美感记忆太深;一是由于我对槐树的树皮有一种偏爱。手使兼毫的大笔蘸墨蘸水,逆锋相上,既有粗粝的飞白,也有幻化的水墨,感觉非常丰富。如果能把一种事物变成一种特定的审美,则是作时很高的境界,也是一种自享。故而这题材我例外地了多次。
听水
听雨听风听水听鸟听蛙,这种美感与惬意常见于古人的诗文书之中。古人观瀑听水,多一人抚松或坐石,面前悬挂一瀑,飞流直下,清溪绕足而过。此人便是家自己,身处中的位置,便是观瀑听泉最好的位置。
我则将中人物,换成鸟儿。这鸟儿却非自然界的鸟儿,而代表我自己。因此我的鸟儿多半只一个影子,有姿态神态即可。
鸟儿自由,可飞到中各处。比如这幅中的“我”,则是站在泉口上边缀满红叶的秋树上。下临飞湍瀑流,喧嚣和轰鸣。这鸟儿可以使我从一个新的角度,体会一种新奇的境界。观我者,也可以站在鸟的角度,身临其境地体会中的另一番情境。
或许有人问我,文人不是自我抒发吗?也要考虑别人怎么欣赏吗?对于其他文人家,可能无须考虑自赏也是他赏;但我是作家出身,文章不是给自己读的,是给别人读的,即使再自我的文字,也要想到读者的接受心理。可能这是我的与古代的文人的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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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照迷离
在南水乡考察时,过一古村,时近黄昏,瞥见一人弄舟,穿行于河中。夕阳逆光而照,光线刺目,人摇船动,光影错杂,迷离又璀璨,这种异样的感受嵌入我的记忆。
此后,又去考察抚州流坑一带古村落。由于交通蔽塞,村落民俗遗存甚富。村民都知其村落历史久远,有价值,不会轻易毁掉,但心中所盼,却是开发旅游。如果依照时下那种野蛮的旅游开发,会被涂红抹绿,全糟蹋掉。于是事情就变得两难:如果不开发,无人管它,只有自行渐渐消亡;如果开发,倒会保存一些下来,又面目全非。何去何从,我陷入困惑。
困惑时眼前便出现了这个面。这个在迷乱中、河里、夕照间,摇摆不定慢慢前行的小舟我并不想用它说明什么。我想,它的再现,一定是我此时心境的呈现。遂动笔把它下来。
是为记。
花之乡
我不喜欢盆花、瓶花、名花,喜欢野花。野花多不知名,也无须打听它的学名。它们常常一片片爬满山坡或者覆盖整个野,也会在什么角落自由自在地生长。它们千姿万态,各形各色。有时一片鲜亮的颜色把你包裹其间,有时席地而来的浓香叫你心醉。
我喜欢野花的自由和自然。我向往生活其间。这种愿望驱使我把一间房中栽满绿萝、田七和春藤,任它们随意攀援,从不修剪。倘若一阵子太忙,推门进去一看,一些绿色的枝条居然在藤椅子的缝隙里钻来钻去,还有一些藤枝在地上蛇一般乱爬,以至爬到一座古佛的头上去了。写作累时,便来这里坐一坐,静一静,想一想。这屋里有一架小型音响,打开之后,是各种鸟叫。这张光盘是从巴黎?旋门附近一个动植物保护者开设的小店里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