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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第1页)

说着说着,借着两分酒意,张侠义问道:“对了,回来以后好像没见到赵姑娘?”言峰闻言,长叹一声,举起酒碗一饮而尽:“我本来还想问你跟掌门师妹是怎么一回事的,结果你倒先问起我来了。”张侠义嘿嘿一笑没有接话头。没有小燕授意,他可不敢把他俩的事到处宣扬。说到底他还是有点担心小燕复明之后会改变主意。他更担心穆无为不满意自己不肯把小燕许配给他,所以这阵子他也是心乱如麻。

言峰说:“那天在鹿山,赵师妹赶上来叫住我,说她不愿意见到我这么闷闷不乐,说如果这样她宁愿跟我好。当时候我也没有多想,只知道能跟心上人在一起过日子,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于是我就跟着大家一起回青琼山了。石不遇心有不甘,也一路跟了过来。”张侠义听了摇摇头:“我一直以为不遇**成性,对赵姑娘并不认真。岂知他不但真心,竟然还痴情至此。”言峰继续道:“我跟石不遇没有过节,说实在以前咱们一路走过,我还挺喜欢这家伙的。但当时见他死缠烂打,我倒是动了气,不好听的话说了不少。难得石不遇还不生气,对我毫不在意,只是一直盯着赵师妹。有一天我气不过,跟他动起手来打了一架。石不遇功夫虽好,还是被我打伤了。我洋洋得意瞧着赵师妹本来想逞英雄的,却没料到她在一边哭得不成样子了。”他摇头长叹,又干了一碗酒,“她哪里是真心想跟我过日子?从一开始她的心里就只有那石四公子。她一直当我是兄长,说愿意跟我好也只不过是不愿意我作践自己罢了。”

张侠义见言峰盯着手中酒碗一动不动,也不再追问了,默默帮他斟满烧酒。言峰木然笑道:“我言峰虽然不见得是天下第一等的男子汉,可也是有尊严的。别人家的施舍,哪怕是我最渴望的感情,我也宁可不要。”骄傲浮现在他的脸上。骄傲可能也是他唯一剩下的东西了。他是如此意气风发的年轻俊杰,在江湖中连名震一时的司马望也伤他不了,可如今一个年纪轻轻武功低微的小姑娘却几乎把他击倒在地永不翻身。若非他那一身骄傲,他可能已经在哪家酒馆终日买醉慢慢腐朽了。张侠义不忍瞧他如此失意,再次劝酒。言峰一笑:“今日本是高兴,不为买醉而来,刚才激动,喝急了两口脑袋都不大好使了。我就不喝了,再喝我可得倒了。还是让我说完罢。不知她心不在我身上,再留着她在身边,她不会幸福,我也不会高兴。我想好了,与其大家都痛苦,不如给个痛快罢。于是某天晚上我夜探不知的房间。”张侠义一皱眉头:“言大哥,这可不是君子所为。”言峰微微苦笑:“我当然知道。我就想赌赌,不知对我其实还是有所眷恋而不是一时怜惜。如果是她对我有所情意,我这辈子非她不娶,跟她亲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事到临头了,她怎么也不肯答应,宁愿伤了自己也不肯让我碰她的身子。我知道我再也没有什么好迟疑的了。她终究不属于我,我让她走。让她跟石不遇去石家庄。如果那石不遇敢对她不好,如果那石家庄敢不许他们的婚事,我言峰狂狷,倒也不怕他江湖四大世家!”

若在平日,言峰虽然确实是年少轻狂天不怕地不怕,但他身在花间派,也不会如此口出狂言。只是这阵子受了穆晓燕的闲气,又仗着两份酒意,他什么话都敢说出来。他跟赵不知的一段情缘张侠义是有所目睹的。言峰对此女情根深种,到了最后竟然主动把她推给了别人,倒也让人称奇。世人或许笑他痴傻,可张侠义却敬他磊落。两人又讲了一阵子话,不觉提起那黑风老怪莫传胜,两人说起这**高手的刀法都赞叹不已,更是对力杀莫传胜的穆晓燕敬佩万分。要知道言峰虽然有时候受不了小燕那小性子,可心底里对小燕的武功很是服气。

说话间有三个汉子走了上酒楼。张侠义和言峰两人说话并不大声,也没带兵刃在身,虽说两人都是身材高大雄伟的人物,但在这市井之中两人其实并不起眼。那三个汉子环视了几眼,见没有什么宽敞的位置,骂咧咧地下楼而去。张侠义和言峰何等眼光,就算没用正眼打量那三人也留意到他们腰间鼓起,分明是隐藏有兵刃,那三人步伐稳健,怕也是身怀绝技的武林中人。

张侠义低声问道:“最近拜山的人还多么?”言峰闻言便知其意,微微摇头:“若要拜山,寻常人再走两里路就到三清观了,绝少在此地停留的。只是瞧那些人不见得干练,也不知道是何方人士。”张侠义地哼一声:“只怕是敌非友。”他现在心中想的无非就是金满楼。为了对付金满楼他甚至放弃了跟师父、雅倩一起的机会。这几天小燕还在调养身子,他心中牵挂舍不得离开,否则他早就赶往辟尘山庄东方家寻求帮助去了。

张侠义虽有两份酒意,但离酒醉还差远了,他打个眼色让言峰呆在原地,自己悄悄地摸了下楼。言峰自知酒后难免拖张侠义的后腿,而且张侠义在江湖中行走日久,武功高强心思细密,他是放心得很,再说了就算发生什么事,他在楼上照应也是方便得紧。张侠义下楼的时候已经瞧清楚了那三人的座位离柜台不远,也不敢靠近,转过身子让掌柜的帮忙去临街买两钱蜜饯。那掌柜的奇怪地说:“客官,这蜜饯小店也有腌制,要不我给你拿点来?”张侠义摇摇头,一边分心听那三人说话一边坚持己见。那掌柜的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招来个跑堂的拿了钱去买,还喃喃自语:“我还没见过有人用蜜饯来送酒的…”张侠义在柜台前面等着,并没有引人怀疑。

那仨关顾着喝酒说话,其实也没留意到周围有什么人。其中一人说道:“…那**人都死了,花间派也还不见得知道是咱们下的手,哪里会有什么动静,邵副楼主也忒多想法了。”另外一人说道:“张虽寿那厮该是给香洲分堂那帮子人通过风,咱兄弟这阵子受了不少闲气。若那骆叔齐听从调遣,哪里还能劳烦咱仨来着鸟地方猫着?”中间那人一拍桌子:“说来就有气,香洲分堂算什么鸟玩意?咱总坛的人什么时候还得看分堂的人的脸色了?那骆叔齐倚老卖老,以为自己老资格了不起。咱兄弟仨虽然加入的时间短,但劳苦功高,还不怕那老东西。”那三个人说起这个心中有火,破口大骂香洲分堂的人。张侠义记得在飞鹰岭听说过那金满楼香洲分堂的堂主正是一个叫骆叔齐的人。这下再没疑问了,这三个人就是金满楼总坛派来监视花间派的。

一人忽然说起:“说起来还是得怨齐老四和吴老二。这俩也不知道招惹什么人了,花间派没监视好反倒自己先死了。”另外一人忽然降低声音:“两位长老检查过了,那两个蠢蛋被人家用重手法震死,对头武功厉害可非寻常货色。难不是花间派的人发现了咱们的行踪么?”一开始说话那人摇头笑道:“这青琼山现在出入的武林人士可多了去了,见了这两个丑八怪鬼头鬼脑的不怀好意收拾掉了一点儿都不奇怪。曲长老不是说了嘛,花间派的人只会刷剑,拳脚功夫不行,干不出这么漂亮的活儿。王长老还说了,那手法看起来像是八极拳的功夫。王景明王长老可是八极拳的老行家了,他总不会看走眼了吧?这香洲是八极门的地盘。有八极门的高手出入更是家常便饭,那俩家伙栽在八极门的人手上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倒霉了。”其余两人齐齐称是,刚才还有点担心花间派对他们的动向有所察觉,这下都放下心来。

这时候店里跑堂的也把蜜饯买了回来。张侠义道了声谢,赏了他两个钱。他知道再听也听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就回楼上去了。他知道金满楼里头邵兴跟张虽寿争权夺势闹得不可开交,这三人听口气应该是邵兴那一派的。张虽寿掌握金满楼总坛时日已久,邵兴只好从别的地方另外广招人才壮大自己的势力。可如此一来,难免良莠不齐,他手下如刚才那三个汉子看来就是办不好事的庸才。看来金满楼还不知道小燕无恙,现在只是担心花间派有所异动而加以监视而已。

张侠义低声把这事跟言峰说了。言峰皱眉道:“金满楼的狗贼欺人太甚,让我下去把他们仨宰了算了。”张侠义摆摆手:“这三个人死不足惜,可这也对金满楼不疼不痒的,没有多少意义。我杀了那两个贼人已经多少让金满楼警觉了,若是再把他们三个杀死反倒打草惊蛇,未免刺激到金满楼的人的活动。无论咱们如何应对,都该回去跟穆师叔先禀告,大家从长计议。”言峰点头称是。这时候那仨打了几坛酒,钱都不给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那掌柜的怕惹是生非,只好自认倒霉唉声叹气。张侠义跟言峰对看一眼,都想此地不宜久留,正事要紧还是先回青琼山再说。两人下楼给了酒钱,张侠义好心把那三个汉子的钱也给了,匆匆离开小镇,施展轻功飞奔回去三清观。

两人刚进观门,就见到穆晓燕一脸怒容在门口候着,两边打扫的道人童子探头探脑却是不敢靠近。穆晓燕动动鼻子就嗅到两人一身酒气,怒火更盛:“好啊!金满楼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跟咱过不去,你们倒有闲心到山外头喝酒去了!”言峰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了自家掌门师妹,虽有要事在身,可一见到她怒火冲天禁不住头皮发麻几乎就要转身走开。还好身边站着张侠义帮着壮胆,干咳一声说道:“掌门师妹,言峰有要事正需要禀告掌门师妹和穆师伯。”穆晓燕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直勾勾地盯着张侠义叱道:“要给我禀告你们喝了多少酒么?”张侠义连忙道:“不是的,小燕…”穆晓燕哼地一声:“你不是管我叫穆掌门的么?”张侠义赶快改口:“穆掌门…”小燕眼眉一挑,阴阳怪气地说:“你敢再叫我一声穆掌门?”张侠义忽然明白这小妮子在闹什么别扭了,不由得失笑:“你就为这个恼了我这几天?”穆晓燕跺跺脚:“什么叫做就为这个…你才认识我么?咱俩不熟悉是吧?就连你那兄弟石不遇都好歹叫我一声穆姑娘,你居然叫我穆掌门!我爹前几天还问我你是不是还喜欢你那雅倩妹子对人家不理不睬的…”说到后来居然眼睛都红了。她一女孩子家本来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话,她虽然大胆,到底是女孩子对于这些男女私事害羞得紧。她本来还想着趁着她爹和他师父都在,张侠义会过来跟她爹说他们俩的婚事,结果张侠义忙着照顾张雅倩,没想过跟张无回说这事。等张无回和张雅倩都离开了,他一个人又忽然间没了底气,更不敢自己跟穆无为提亲了。穆晓燕越是等越是急,后来她居然听张侠义在穆无为面前称自己为“穆掌门”,更是怒气一发不可收拾,结果倒是苦了青琼山一众无辜人等都受了这小姑娘的气。今天也是张侠义忽然闹失踪把她给急了,否则以小燕这等脾气也不会一气之下吐露真心。

张侠义见小燕说得委屈,心下过意不去,暗骂自己窝囊。人家小燕对自己如此真心,他如何能够怀疑?激动下他走过去紧紧抱着小燕。她意思意思地挣扎一下,就不动了,把头埋在他的怀中,既是留着眼泪不敢见人,又是害羞得不想露面。众人见得如此情景,哪怕再迟钝也懂得这俩关系了,联想起这小燕这阵子闹脾气不由得好笑,奈何就怕自家掌门脸皮薄,只敢在一旁暗暗偷着乐。只有那有点醉的呆愣子言峰拍着张侠义肩膀呵呵笑道:“张兄弟,我就说咱掌门师妹是冲着你来的!”小燕在张侠义怀中猛一抬头瞪了他一眼:“哼!你今儿躲了我一天,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待会儿咱们再来练两手。”她那神情虽然凶恶,但脸蛋上的泪痕和红霞犹在,真的是可爱无比。张侠义舍不得她瞧着别人,扳回她的脸说道:“言大哥得累了,待会儿我陪你练剑。”

言峰刚被小燕瞪得有点发毛,这下猛然记起:“哎哟!差点忘了正事!”于是赶紧把金满楼派人监视花间派的事说了。刚才小燕在门口守着的时候慕容岳也在一边,这时候说:“看来金满楼不单单对掌门师妹心存歹意,恐怕还要对我花间派不利。这时候他们凝而不发,只是监视,怕也只是地刀彭庶海身亡,派来监视的第一批人也死于非命,所以不清楚咱们虚实罢了。以他们敢跟四大世家叫板的势头,再过几天肯定就要兵临城下了。”张侠义点点头:“我也是如此认为。若果三师叔、四师叔他们都在的话我们自然不怕他,但现在跟金满楼正面交锋恐怕我们还是输多赢少。而且我在明敌在暗,我们不免处处被动,虽然有地理,却是缺少天时人和,若果咱们不作应变则只是坐以待毙而已。”小燕说:“我们这就杀出去,我可不怕什么金满楼!上次他们暗算我,这次我可不会重蹈覆辙!不把他们狠揍一顿我可吞不下这口气!”言峰大声叫好,跃跃欲试。张侠义连忙止住:“如此鲁莽可非上策,需得从长计议。二师叔深谋远虑,必有主张。”慕容岳连连称是,三个人马上起身去见穆无为报告详情。

慕容岳对穆无为说:“我在来的时候有了个想法,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还想请师伯指点。”穆无为知道慕容岳虽然武功并非超绝,但办事稳重脑筋灵活,素来是花间派年青一代的领头人物,比起穆晓燕倒是更像个掌门人,这等大事原本就该跟他商量,于是点点头道:“你尽管说。”慕容岳道:“我其实一直在想,既然金满楼都对掌门师妹动手了,怎么不顺势就把我们花间派灭了?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我们花间派没了掌门,正是最脆弱的时候,金满楼若要跟我们作对,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穆无为点点头:“说得对。你既然想到此点,那也该想到他们是在深谷之中没找到小燕和侠义的尸体,不知道他们死活,更有派出的探子无端暴毙所以才疑惑不定了。”慕容岳说:“正是如此。按道理说,如此高崖堕下,寻常绝无死里逃生的道理,但偏偏没找到掌门师妹和张兄弟的尸体,这个不得不引起金满楼的怀疑。所以他们才暂时按兵不动。但是我们不妨反客为主,引他们动手。”穆无为点头赞许道:“好想法,继续说。”

慕容岳说:“若要他们先动手,就必须得消除他们的疑虑。我们没办法让他们认为掌门师妹已经遇难,因为若是如此我们也绝无可能得知此事。所以只好让他们认为掌门师妹侥幸存活,回到了青琼山。”言峰不解,问道:“师兄,这样不会让金满楼更加胆寒不敢动手么?”张侠义摇摇头:“这个倒也好办,我跟小燕此刻依然完好着实是万幸,按理说来我们就算不死肯定也是重伤在身难以动弹,对于金满楼来说两个奄奄一息的人不存在什么威胁。”慕容岳笑道:“张兄弟好敏捷的心思,我也是如此想的。若果掌门师妹跟张兄弟能够假装身上有伤,我们大举出动护送你们去寻那永平神医薛一心,那么对金满楼来说最好的方案就是在中途趁我们不备伏击我们。”薛一心乃是当时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医者,大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据说此人内功了得,以气功辅以金针灸治各种内伤。由于这人家在永平,江湖中人称永平神医薛一心。永平离青琼山不远,大概也就三四天路程。要说花间派想救自家从高崖堕下的掌门人,去永平拜见薛一心那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言峰又问:“既然是我们大举出动护送,金满楼又怎么会认为我们不作防备呢?”张侠义说:“言大哥大概不了解金满楼的风格。上次丰山脚下比武,金满楼早已探清我们花间派的虚实。除开曾经作为掌门的二师叔不说,他们忌惮的只有小燕一人而已。若晓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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