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邓丽君的《甜蜜蜜》一遍遍不停地播放,终于把昏死过去的花千树惊醒。手机在距离他两三米远的地方,一边唱着“甜蜜蜜”一边不停地震动。
花千树想捡起自己的手机接听,稍一动弹,四肢百骸都在剧烈的疼。他感觉到自己双腿都被撞折了,断裂的左臂桡骨已经戳破皮肉,露出了森森白骨,肋下也是疼痛难忍,只是不知道肋骨被撞断了几根。至于身上的软组织挫伤和皮肤擦伤,他都不知道有多少处,只是觉得周身都火辣辣的疼。
花千树艰难的向手机挪动,每往前挪动一寸,他都要付出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由于剧烈疼痛,他浑身大汗淋漓,额头上的冷汗,一颗一颗不停地滴落在杂草丛生的泥土地上。
花千树终于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拿起了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蓓蓓”两个字,花千树的嘴角扯了扯,他那由于擦伤肿得像个猪头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容。
“花千树,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电话刚刚接通,听筒里就传来庞小蓓有些愤怒的声音。
“对不起,庞姐。我出了一点儿意外……”花千树的声音不仅低沉而且嘶哑。
“花千树,你怎么了?受伤了吗?”花千树一开口,庞小蓓就听出来了不对,不等他说完,就着急地问。
“我被汽车撞了一下,肇事车辆逃匿了,我正打算打‘122’报警……”
“你在哪里?伤的严重不严重?我马上过去!”
今天是杜桂芝六十六岁生日,当地流传着一句俗语,叫作“人到六十六,要吃闺女一刀肉”。这个生日属于大寿,一般会广邀亲朋好友,大办宴席。杜桂芝却是一个客人也没有邀请,只是为了给女儿和花千树俩人创造在一起的机会,才悄悄给花千树打了一个招呼,让他晚上到自己家来吃饭。
到了晚上六点半,母女俩弄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美食,生日蛋糕的盒子被打开,摆在了餐桌的正中央,甚至蛋糕上的蜡烛也已经插好,只要客人一到,马上就能开席。庞小蓓还特意开了一瓶朋友从澳洲带回来的Jacobscreek红酒,准备款待花千树。结果,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花千树的踪影。庞小蓓给他打了两次电话,却都是无人接听。
到了七点多,还是没有花千树的消息,庞小蓓就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她在客厅里烦躁地走来走去,一会儿怀疑花千树把给妈妈做寿这件事给忘记了;一会儿又担心花千树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你不要着急,也许小树只是有紧急事情要处理,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也可能他现在已经上楼梯了,马上就到。你坐下消停一会儿好不好?”杜桂芝见女儿沉不住气,就劝慰女儿几句。
庞小蓓在拨打第八次电话的时候,花千树终于接电话了。庞小蓓带着一股怒气,也不等对方说话,就先冲着花千树发泄了一下不满情绪。
但是,花千树一说话,庞小蓓就听出来了不对头,花千树说话不仅嘶哑低沉,而且明显没有底气,似乎受了重伤。所以,庞小蓓第二句话马上转变了口气。
那么,花千树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由于唐嘉诚逃到了国外,午马公司的两个老总相继死亡,没有人给明鑫沙场捣乱作梗,明鑫沙场的生意十分火爆兴隆。花千树为了便于工作,更快地熟悉掌握明鑫沙场的人事和业务,他一般都是吃住在陂县。
花千树接到杜桂芝的邀请电话,非常高兴,也非常重视。
准岳母做寿总不能空着两手,肩膀头上扛着一张嘴就登门吧?十里不同风,五里不同俗。溯州当地六十六岁老人做寿有什么讲究,花千树是一概不知。
花千树就询问了一个当地的中年挖砂工人。那个工人告诉花千树,如果有出嫁的女儿,女婿必须给丈母娘割一块六斤六两的猪肉。如果家庭条件宽裕,也可以送点黄金首饰。如今人们为了实惠省事,也有不少直接包红包的。六百六十六、六千六百六、一万六千六百六,可以根据自己条件决定红包的大小,不过,为了讨吉利,一般都带着多个“六”。
花千树参照当地人的风俗,先来到上海老庙黄金在陂县开的专卖店,在售货员的推荐下,买了两只总重98克的实心黄金手镯。
花千树又到银行自动取款机上,取了二万块钱的现金,数出一万六千六用红包封起来。
最后,花千树找到一个卖鲜猪肉的摊位,告诉摊主自己的诉求。摊主是一个干了二十多年的老手,经验丰富,手脚也利索,听了客人的要求,手起刀落,在猪当腰最好的部位割下一长条子猪肉,放到电子秤一称,不多不少,恰好六斤六两。
下午五点多,花千树把盛着黄金手镯的礼盒和装着现金的红包放进了自己斜挎的肩包,把六斤六两猪肉用红绳系了,装在一个食品袋子里,用手拎了,在陂县的街道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只是没有想到,出租车刚刚走到半路,出租车司机就接到了妻子的电话。由于出租车司机是在驾驶车辆的时候接听电话,他用了免提功能。夫妻俩的对话花千树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