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只是作记录,但她一上午都屏气凝神,连喝水都觉得胃部焦灼。
没想到余归桡连这样的大事都预备缺席,实在不知道他是举重若轻还是心比天高。
好在余归桡午饭前就出现了,他面色不太好,跟李所长简单而认真地道了歉,称因为身体原因实在只能临时请假,但已去过医院。
研究所并非禁止休息,但是显然这种重要关头并不合时宜,李所长虽有微词,不过看余归桡脸色确实难看,声音也有气无力,便把批评的话咽了回去。
余归桡揉了揉额角,半垂着眼道:“没关系,资料我都记得。”
他轻描淡写地道:“我来讲吧,以防万一,让纪老师把几个专家组的材料再发我一份。”
李所长一愣,立即松了一口气,喜上眉梢。
这次会议中方不是主要的报告对象,重在听讲美国那边最新的望远镜进展,但合作组点名要余归桡参加。
研究所本意旁听为主,作简单的交流,但如果能够进行现阶段的成果对话,在保密允许的范围内,对于整个实验室来说都是好事。
在一旁屏住声气不敢说话的陈玉玉突然被余归桡点到名——
“陈老师,麻烦你帮我买一份早午餐送到办公室来。”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最好是高糖的。”
下午的会议顺利进行,由于是突发性的观测进展,筹备仓促,会议室的大投影上有不少专家的画面背景乃是凌晨黑夜。
余归桡所在的天体物理实验室现阶段主要依靠探测器的原理性实验,承担高精尖的任务,但大多都是中期目标,现在拿出来大谈特谈反而欠缺实地。
但余归桡完全不受影响,把处在滞缩期可透露的实验进程讲得非常漂亮。
不过他的理论水平一向领先在世界顶尖,尽管陈玉玉认可其中真理,但有时候听起来难免感觉像在画饼。
“宇宙没有义务让你理解。”
她想到余归桡在很多年前学院开学典礼上致辞时候引用了尼尔·泰森的话。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余归桡,尽管早闻学长的大名却仍然在那一刻丧失描述的语言。
余归桡并不傲慢,但骄傲得漂亮惊人。
学院的礼堂很有天文系的特色,穹顶辉煌而宏亮,但他却像一颗漂浮的孤星。
作为国内顶尖的实验室,团队的水平自然都极高,但余归桡在其中仍是突出的佼佼者。
他实在是太天才了,陈玉玉有时候聊闲天一般讲到国际上突破性的实验发现,有些甚至并非众人熟悉的领域,但陈玉玉看余归桡表情平静,明明作为科研人员却仿佛共情不到世界进步的喜悦,因此会开玩笑说师兄你是不是早就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