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归桡最是珍惜时间,他也有资格让别人珍惜他的时间。
然而,这位在陈玉玉看来恨不得人生只有实验和观测的了不起的师兄,在一向只发工作内容的邮件最后却问了一个颇具有烟火气的问题,这难免让她好奇起来。
鉴于这一点,陈玉玉不忍心让缺乏烟火气的余归桡失望,在回复的时候很是认真看了多家餐厅的点评,最后挑了一个综合得分最高的发给余归桡。
祁汜必然没有想到,他随便收拾收拾出门,甚至连脸都没有认真洗的饭局,余归桡竟然会带他来这样的地方。
余归桡所预订的餐厅在一个胡同的小巷里,却霸占了整个院落,院中央栽种了一颗巨大的银杏树,和祁汜印象中潭柘寺秋天落满黄金的那棵有的一拼。
院子曲径通幽,还有潺潺的流水声隐隐萦绕其间,包间之间由翠竹隔开,很是雅静。
祁汜看了一眼自己潦草套上的卫衣和有些发灰的运动鞋,发现余归桡又好好地穿了衬衫,虽然没有打领带,但是把扣子扣到了第二颗。
余归桡走得很快,好像依旧没有养成等人的习惯,背影从那棵银杏树下飘然而散。
但祁汜忽然产生了一丝索然的、难以名状的难过。
他不清楚其中具体的缘由,只是觉得余归桡似乎已经习惯走在和他这么相配的地方,反而让祁汜感觉到时过境迁的怅然。
而他自己,仍然不合时宜地跟在这个人后面。
实际上,倒不是祁汜缺乏基本的礼貌,而是余归桡虽然向他发送了吃饭地点,却并未对祁汜额外说明什么,而祁汜也不会再费心去查找。
更何况,凭借祁汜的记忆,余归桡虽然出身优渥,但向来讨厌做一个少爷。
即便是在以前,他们也很少一起正经地去餐厅吃饭。
祁汜大学的时候开始在酒吧街鬼混,而余归桡则常常在实验室吃快餐。
好在余归桡带着他选定的位置普通,除了靠窗以外并不显眼,否则祁汜真的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放置自己的手脚。
侍者微低着头,恭敬地呈上菜单,祁汜接过来,硬着头皮翻开,只盼望不要太贵。
菜单很简洁,只有三四页,每一道菜品并没有标注价格。
祁汜有点头疼地一道道往下看,忽然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闻声,将菜单打开后就放在原位、正在专注看着窗外风景的余归桡转过头来,然后迅速看到祁汜的脸色一变,惊慌和苍白爬上面颊,眼睛无意识地瞪得很大,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余归桡。
余归桡一愣,然而祁汜下一秒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忽然站起了身,语速有些快地道:“对不起,我有点急事,现在要去趟医院,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据祁汜从座位上站起到他转头走去只过了几秒钟的时间,但余归桡还是分神扫了一眼被他打开在第一页的菜单。
他昨天为了确认味道水平曾自己驱车来这家餐厅试吃,根据久远的记忆选定了祁汜有可能喜欢的几道菜,并叮嘱餐厅今日一定要做冷冻的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