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除了父亲,就连甚少露面的二叔也一同出来了,二叔与父亲生的并不相似,二叔早早蓄起了山羊须,与成侯高谈阔论间总喜欢去摸那细长胡须,瞧着有几分沉闷古板。
但玉照听说,这位二叔风流过甚,且处处留情,外室养了好几处,二叔母周氏的苦楚只能往肚子里咽。
明月楼临江,轩窗之下入眼便是一排排颜色鲜艳,形如长龙的龙舟一字排列在江上。
隔得远,依稀能听到鼓声阵阵,儿郎在船上虎啸龙吟,嘶声呐喊,势如破竹,各个都想争夺今年的头筹。
好位置已经被成侯同二叔坐了去,玉照只能跑过去窗边站着看了会儿,若是同好姐妹一起,必然是有话聊得,可跟着几位长辈,气氛如何也热闹不起来。
那厢龙舟赛事似乎有了结果,二叔有些激动,山羊胡都不禁颤抖了几下。
玉照见了百无聊赖,跑回自己的位置上再吃了一盏果脯,一叠冰镇酸梅汤过后,忍不住升起了困意,早知是这般,她还不如自己去单玩儿。
正想着要如何跟成侯说明退意,自己出去玩,却又怕他生气,旁人玉照不会在意,可她怕自己口无遮拦又惹了父亲生气。
“母亲,我方才在楼下似乎瞧见了三表姐。”玉嫣小声朝着林氏说话。
“你莫不是看错了?”林氏自然不相信,怀疑是女儿想出去玩编的胡话。
成侯忍不住笑道:“这就坐不住了?想下去玩去了?”
玉嫣朝成峤撒起娇来:“爹爹,女儿可不想看什么赛龙舟,都是一群满身臭汗的男人。。。。。。”
成侯见她这般娇俏的模样,哭笑不得。
成恪也道:“我方才瞧见楼下有投壶的地儿,父亲,我跟大哥也想去玩。”
成侯摆摆手道:“身边多带几个人,别跑远。”
而后又看了眼玉照这边:“你想去也去吧,晚上都记得回来包厢用膳。”
他自己也是少年时走过来的,如何不能体会年轻人的心情。
玉照脸登时微微泛红,莹白的手捏着酒盏,将酒一饮而尽,当即朝众人告退带着雪雁出了包厢。
***
明月楼中早已人山人海,楼下广场更是如此,宽阔的场地,光是投壶射柳,便设有几处,处处都堆满了人。
中间台上十几个胡姬穿着鎏金石榴裙,随着琵琶鼓声交旋,裙摆旋出了花儿,围观群众尖声甚至高过了音律。
观客中许多人戴着奇形怪状的面具,有的绘制的依稀能看出是个动物,更多是是铁面獠牙的罗刹,有说罗刹面恶心善,端午这日倒是适合佩戴。
大约这种场合,皆不太适合以真面目示人。
玉照头一次见到这般热闹的场景,瞬间去掉了方才的瞌睡,往女子多的那处挤过去,头上阳光穿过悬空长廊,直直照射下来,日头晒得厉害,身后人前仆后继推搡着她往前挤,她想停下来已经是不能。
“姑娘!等等我——”
雪雁在后面急的满脑门子汗,可这地方又不止她一人,谁会给她留出位置?很快两人就被人群越分越远。
玉照身型小,靠着推力已经挤到了前面去。
这处正是投壶,围观的人多,上场的却少之又少。
只因此处的投壶,两人并投,投不中者便要饮下一杯果酒。
此处又泰半都是女眷,酒量浅,所以用的是果酒,便是酒量浅的女眷也敢多喝上几杯,但投壶不容易,若是一直投不中,果酒也足够喝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