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赵不逾的手,花葵朝前厅走去,在那里等候的刘全安别有深意的审视她一番后,说了个请字后就再也没开口。看他脸色不佳,似乎不是好事。
坐上软轿,花葵一会儿想着阿离瞒着她何事,一会儿思考陛下召她进宫的目的,一会儿又想着牌印的事……脑子不停的转来转起,累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沉闷的长吁一口气,素手轻揉着太阳穴,干脆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不多时,竟有了睡意。
待走到入宫大门前,刘全安喊了两声无人应答,犹豫了下,挑起轿帘,看到的就是恒王妃歪着脖子靠在轿子里熟睡的画面,她竟然还有心情入睡,不知该说这恒王妃泰然,还是少根弦,想到一个多时辰前发生的事,刘全安哀声摇头,上前一步,屈起手指轻叩轿子。
“到了?”听到动静,花葵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眸,最近和赵不逾置气,心累,这脑袋一放空却是睡着了,抬袖半遮面打了个哈欠,这才清醒过来。
跟着刘全安穿过一道道门和长廊,就在花葵走的脚痛,忍不住问何事到时,刘全安在一道门前止步,他进去禀告片刻后出来,请她进去。
花葵想着余秒白曽交给她的宫廷礼仪,眉眼低垂的踩着地毯朝里走,一颗心却是吊的老高,小巧的耳朵竖起,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只是却只有自己轻轻地脚步声。
迈过门槛,一步两步三步……轻脚踩在光鉴照人的地板上,看脚上的绣花鞋鞋尖,一点点的移动着,最后,一抹明黄~色的布帘映入视线内时,她停下脚步, ;宫颈的朝赵祖尧行礼。
赵祖尧手上拿着一本奏折,眉头轻锁,低声说了平身二字后,提起毛笔朱批,完毕后把奏折放在手旁,这才抬眼看她。
“坐吧。”赵祖尧打量她一眼后,端着茶杯啜了口茶水后,这才漫不经心开口,“恒王最近怎么样?”
找自己来,不可能只是为了关心阿离吧?再说阿离是他的儿子,想知道他的行为,多的是办法,比方说藏在王府的眼线。花葵想了想,道,“劳陛下挂心,王爷一切安好。”
赵祖尧笑了笑,道,“你和恒儿就要成亲,该改口了。”
“是,父皇。”他既然如此说,花葵从善如流的变了称呼。
赵祖尧点了点头,伸手从一堆奏折中抽出一本,扔到她手边的矮桌上,花葵看他一眼,然后在他的示意下拿起奏折,疑惑的打开,熟悉的字体进~入视线。是阿离在笔迹,是公事还是私事 ;,若是公事应该不会让她一介妇人看,应该就是私事了。她顿了顿心思,心中约莫有了计较。
双手捧着圣旨,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慢慢证实心中的猜测,果真如此,阿离上奏折请赵祖尧收回成命,解除褚蓉和余秒白的婚约。按照赵祖尧之前的意思,是让阿离自己决定婚期, ;当时她的理解是,拖延婚期,让另一方主动退婚。可现在一想,应该是她误解了,赵祖尧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他应该是希望阿离心甘情愿的答应这婚约,不知为什么,她认为赵祖尧之前有理由有这样的信心,可这手上的奏折,该是出乎他的意料外,所以才召她进宫,给她看这本奏折。
花葵抿着嘴不说话,两眼紧紧的盯着奏折上的字,渐渐的,清晰的字体变的模糊,变大,变的换撒,变的飘渺不定。心头有感动,有喜悦,为了阿离对她的这片用心,而这背后更多的却是无奈和悲伤。
双手紧紧的捏着奏折,紧咬着下嘴唇,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双唇张了又张,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应该是想让她点头或者默认或者劝说阿离答应另两门婚事。
可是,她无法点头,无法说出应允的话,无法看阿离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是想象到那画面,她就无法忍受。
看她的深情,赵祖尧明白她内心的波动,一时心有所感,别开视线,瞧着放在桌角的镇纸,深思略恍惚。
顿时,书房内静悄悄的,花葵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无序的心跳声, ;她慢慢抬头看向赵祖尧,发现他神思飘远的想着什么,似乎在怀念某一个人,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直觉告诉她,那是个女人。
猜想着他可能有类似的心情,花葵迟疑了下,然后有了决定。她这是堵,赌自己的直觉,赌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深吸一口气,她做出重大决定。
“启禀陛下,民女知陛下如此安排的考量,只是拘于私心,在这件事上无能为力。”凭他的出身,娶几个她都拦不住,若是这般,她宁愿离开也不愿和人共侍一夫,可是阿离没这种念头,而她也不可能迫于所谓的君命去劝说或者默认赵祖尧的圣意。
赵祖尧转过头,背着光看过来,苍老的面容下,一双犀利的眼神锁在她身上,花葵感到些许压力,但是并没有威慑力。
微垂着眼睑,再次不怕死的开口,“王爷没有这样的念头,陛下为何强求?难道就不怕父子间再生间隙?”
“走着脚下的路,还要看远方。”他的良苦用心,总有一天逾儿会明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朕召你来的用意,你是明白的,不要让朕失望。”
“可是民女什么都做不了。”花葵直接了当的拒绝,“或许,民女不是很明白王爷所处的形势,可是民女也知道,有些事强求不得。况且,陛下所以为的为王爷好,就是王爷所想要的吗?还是王爷无意,陛下自以为如此?”感受到他神色的变化,花葵咽了咽口水,“民女认识王爷的时间不长,可却敢笃定的说王爷想要什么,向往什么样的生活,此刻迫于亲情的牵绊,心中在纠结些什么,陛下,这些您知道吗?”
191放肆
既然开了口,花葵干脆把心中的话一股脑的说出,“民女不知陛下可否爱过人,可否给对方想要的生活,可否向往过自由的生活,可否因身不由己过,可否因某些事留下过遗憾?或许,您是个好皇帝,可是,您是否能问心无愧的拍着自己的xiong口说,自己是好父亲,好丈夫呢?”
“民女不知道三年前发生过什么事, ;我第一次见到王爷是在奴隶拍卖市场,他的双~腿被打断,穿一身破烂的衣裳,留着满脸的胡子,一双眼毫无生气的望着苍茫的天空,不说话不吃饭不喝水,一心求死,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民女当时就在想,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他的放弃求生的意念,而求死解脱呢?陛下,您知道答案吗?”
她声声切切的说着过去,一句一句似针扎在赵祖尧的心上,他心疼儿子所遭受的一切,可并不后悔当初那般待他,“朕是为了他好。”
“可你的好,却是让他哀莫大于心死,此生再无可恋。若你的好,是在心口上剜一刀,留下不可治愈的伤疤,这样的好,不要也罢。”花葵一针见血的批判,对他的尴尬怒火视而不见,她继续道,“回来这么久,陛下可曽见过他笑?民女见过,平凡的日子虽不富裕,可却很简单踏实。陛下应该不知道,王爷会洗衣做饭,会砍柴扫院子,会打猎摘果子,甚至,闲暇时会做桌椅板凳。”
“他是皇子,无需做这一切。”想到本该享受锦衣玉食的儿子做那些粗活,赵祖尧感慨万千,“他的出身决定所有,注定他不能平凡。”
“可我相信,他宁愿生在平民家。皇子,听上去很风光,只是作为庶子,那辛酸滋味陛下可知?赵不逾,不可逾越的身份、念想和所有的一切。都说父母望子成龙,寄予儿女莫大的期望,可王爷呢,却要谨守本分,缩步不前。无官无职,落一个闲名,整日无所事事,浑噩度日,即使这般,稍有出出格,便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陛下,这般的活着,如行尸走肉般,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一死了之。”越说越是委屈,该说的不该说,花葵不能克制的一股脑的全部倒出来,“陛下说王爷的出身注定不平凡,这样的生活,的确不平凡,这普天之下,恐没几人能和王爷比拟。”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