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中日战罢,如苏轼诗“旌阳斩长蛟,雷雨移苍湾”,我随雷雨移于温州,始写此书。每闻邻女夜织,天未亮又后院作坊捣纸浆,我也坚起心思来写。及中共南下,我出奔日本,在日本又写。凡五易稿,费时六年,书成。
我写此书有一种凄凉,一种欢喜,前人说身与货孰亲,我是现在才文章与身相亲。
今朝艳阳天气,爱珍誊清,我写序,进行付印。愿以此书,使自身安吉,眼前人长久,及我同气连枝诸众,无论相识不相识,或在大陆,或在海外,居者行者,皆能留得青山在,必有一日开出新的太平世景,则今时的忧患亦是有益的。
忧患弥见人世自有贞信。惟废兴之际,时机不可性急,知人还要知天,而且现前的亦要仍能是好光阴。
清末以来的变动,皆由接触现代西洋而起,到得今天,应已能知己知彼,若有风光,还要彼此相忘。
打天下亦只是闲情,我此书能被当作闲书,无事时有事时可以常看看,即是我的得意了。
1954年春于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