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忙完工作,去食堂打了个馒头,叼着就往搪瓷厂跑,避开聚堆的大妈们后,谢泷西找到了唐家。
唐家住的位置有些靠里,这一看都是拥挤的平房和棚户,挤挤挨挨的,环境十分不好。
只有少数几户门前窗几明亮,唐家是这少数的其中之一。
唐家门口的棚子里传来炒菜的声音,门口蹲着个才两三岁的小孩子,正在玩木盆里的水。
谢泷西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见小孩子站起来一栽,倒插进木盆里,谢泷西一个健步上去,把人提了起来。
屋里同时也冲出来个看着年轻又有点憔悴的女同志。
小孩子才站稳,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似的,看着谢泷西咯咯笑了两声,倒头就往木盆里栽去。
谢泷西,“……”
一手把人提起来,年轻女同志也回过神,忙冲过来,把孩子抢过来,拎起放腿上狠拍了几下屁股。
小孩子大概不明白,自己游戏玩得好好的,怎么就挨揍了,愣了几秒后,像小乌龟一样手舞足蹈,还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哭,棚子里炒菜的老妇人,还有屋里补觉的男青年都跑了出来。
“谢同志,喝水。”女同志有些局促地把水杯放在桌子上。
刚刚挨过揍的小娃娃嘴里含着谢泷西给的糖,正抱着奶奶的腿,躲在奶奶身后,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谢泷西。
眼睛眨一眨,没来得及掉的眼泪滚下来。
对唐家人,肯定不能用什么迂回的手段,谢泷西特别直接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这里的缘由。
“我最好的朋友死了,我们在追查凶手的过程中,查到了唐晓晴的的事,我们怀疑,她不是自杀。”谢泷西把沪市当天的报纸拿出来,放到唐母面前。
报纸写的是黔省特大案告破,关于万岁的只有短短一句话便带过了。
唐母看着谢泷西,又看向儿子、儿媳妇,还有腿边的小孙女。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唐母颤颤抖抖地摇头,“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认命了,你回吧。”
谢泷西没打算第一次来就说动唐家人,她沉默几秒,把报纸收起来,准备离开。
她是准备打长期仗的,明天中午她再来就是。
“你拿来的东西都拿回来,我们受不起。”唐母又忙加了一句。
头一回上门,肯定不能空手来,谢泷西去供销社买了些糕点糖果,还买了两袋麦乳精。
“给您家小姑娘的,她特别可爱,我很喜欢她,您别有心思负担。”谢泷西抬脚出门。
小姑娘像是听懂的有人夸她可爱,扭捏地笑了,小模样儿特别爱人,谢泷西也冲她笑了笑。
“同志,您留步!”刚走到门口,唐家儿子上前一步,拦住了谢泷西。
谢泷西还以为他和唐母一样,是要让她把东西带走。
但转身,却看到对方痛苦到难以忍耐的神情,似乎即将要爆发,唐母着急上前,扯住他的胳膊,“晓年!”
唐晓年眼眶通红,猛地一抬头,把眼泪憋回去。
“同志,我问你一个问题,我父亲当年为了追查真相,已经把命丢到了里头,你呢?如果遇到生命危险,你还会坚持下去吗?”
说完,唐晓年执拗地盯着谢泷西,既要她的答案,也要在她脸上看到没有迟疑。
“你会,一直坚持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