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照临在京市没待几天,谢泷西准备出发去兵团时,他则是直接从京市去往蒲宁。
“这次回去把叔公安顿好,之后我就在沪市稳定上班了。”裴照临虽然有把握,但也需要时间复习。
蒲宁那边,知青们不需要他多操心,有陈述在,牛棚的老教授们,该平返的都平返回城了,没走的也是知道一些动向,专门留在蒲宁给知青和社员们上课。
现在消息还没出来,只是以夜校老师的身份上课。
知青和农村知识青年学习主科课程的农林相关的知识,给普通社员就是扫盲。
这批被转移的老教授,来蒲宁之前,都是在这别的地方下放的。
正是因为在别的地方受过折辱吃过苦,所以才特别感恩蒲宁的人民,自愿留下给孩子们补习。
虽然他们在蒲宁也没受到什么特殊关照,社员们都远离着他们,但这已经是不敢想的了。
要知道在先前下乡的地方,谁路过他们,都能往他们身上吐痰,担着粪走在田埂上,冷不防就会有人绊一脚,乐得看他们倒在粪水里,至于每个月的批评大会……
“裴老先生真的愿意留在蒲宁?”谢泷西问。
裴照临点头,“叔公说蒲宁人好,青山绿水人杰地灵,他去年在村里收了两个小徒弟,预备留在蒲宁带徒弟,不想回京市了。”
裴老先生那一支是中医世家,他本人从小学医生,但高中毕业后考到医科大学了西医,又去国外留学了几年,回国后一直在京市工作。
他老人家一直主张中西结合,对医生这个职业有信仰,一直认为医生这个职业,往前一步是治病救人,退后一步是庸医害人,所以收学生带学生都十分严格。
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份严格,得罪了个有背景的年轻医生,运动刚开始,对方就利用医疗事故害死了老人家最得意的弟子,写了老先生的大字报。
“叔公本来无所谓在哪,反正他收的小徒弟家里孩子都多,他带走学本事不说,还能给他们家里省粮食,两家都是是乐意的。”裴照临轻叹一口气,“但曾经那个年轻医生已经是医院的院长了。”
平返紧跟着就是恢复工作,补发工资,返还房产这些。
工资和房产裴老先生利落地收了,但回去工作他给拒绝了,打定主意留在蒲宁养老。
听到这里,谢泷西也跟着叹了口气。
除了少数作恶太多的被揪出来严惩,大部分像年轻医生那样人的人,在顺利掌权后,没有重大的错误的,基本上不会被清算。
有的事情,说不清也不能说。
现在的局面,就是求稳定,甚至十年前的各种运动,其实也是在求稳,只不过被有心人利用,走偏了而已。
“蒲宁挺好的,就算不待蒲宁,也应该是回沪市。”裴照临笑着道,“大队给叔公划了块宅基地,离你家不远。”
谢泷西闻言笑起来,“看来队上的老头老太太们的阵地要从我家转移到他那儿去了。”
冬天老头老太太们在家烤火出门的少,但天一暖,不是村头就是谢泷西家,保准有一帮老头老太太在。
跟他们坐一块,村里的秘密都能一手掌握。
裴照临想了想那个画面,跟着笑起来。
两人在火车站分开,各自去了不同的检票口,约好半个月后在沪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