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一下。”
“干么?干么啦?陆玄武?”她被陆玄武拖进魏静雅房间,指着床上的人。“她在发高烧,刚刚还昏倒在厨房,我怕出人命,所以拜托你照顾一下。”
“嗄?”郑文雯甩开他的手。火大了。“陆大制作,就算我们感情好也不能这样吧?我是编剧又不是保母,还有,你干么不自己照顾?”
“我讨厌她。”
“我也讨厌啊,喂,白天的时候她吐在我脸上耶,你忘了吗?等一下她又吐了怎么办?”
“我是为你着想,你看那个女人……”他拽着郑文雯过去床边,指着魏静雅痛苦的脸。“她因为发烧全身软绵绵动都不能动,你,报仇的时候到了,交给你了。”
“喂?喂、喂!”郑文雯跺脚,可恶的陆玄武就这样扔下她,头也不回的走了。郑文雯喊:“我不会照顾病人,她死了我不管喔,喂?”
“随便你——”他挥挥手,真的走了。
“搞什么?”郑文雯瞪着床上不省人事的丫头,凶狠地眯起限睛。“报仇?呵。好啊,我现在也吐在她脸上,我可以吗?我郑文雯会那么没品吗?”
“好痛……”
“什么?”郑文雯趴到她旁边凑耳听。“说什么啊你?”
“头痛……头好痛喔。”魏静雅哭着。
“我头更痛啊!臭丫头!”郑文雯气愤地拧干泡着冰块的毛巾,啪地丢在魏静雅额头,很粗鲁。“发烧吗?难过吗?告诉你,这叫报应,做人太嚣张的报应,欺负大编剧的报应,哈哈哈——”说完很得意地大笑。
“我快死了……”魏静雅颤抖着。“头好痛……”
“你快死了吗?我也是,我今天也差点死了,被你气死。照顾你是吗?好啊——”郑文雯凶恶地卷起袖子。“身体很烫,但是衣服都湿了当然冷,姐姐现在要扒光你的衣服知道吗?”郑文雯粗暴地将魏静雅上身拉出棉被,掀掉上衣,又骑在她腰上,去扯运动裤,也不管她比魏静雅重十公斤,害魏静雅快窒息了。魏静雅痛苦呻吟。“不能呼吸……我不能评吸……”
“死掉算了啦!我管你能不能呼吸。”郑文雯边扯她裤子边骂:“所以做人要有良心,不然神会处罚你,把大编剧从京都气回台湾你才这么惨,谁叫你造孽……”一张纸从运动裤口袋掉出来,郑文雯捡起来。“什么啊?绉巴巴的……”
打开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这是……遗书?”她吓得从魏静雅身上滚下来,揪着遗书,越看越震惊。这里面写着魏静雅悲惨的遭遇,她……她才七岁就被亲生母亲下药,还被割腕?沦落到孤儿院?
“天啊,喔天啊……”郑文雯颤抖的折好遗书,塞回魏静雅的运动裤口袋,掩着猛跳的心口,瞪着神色憔悴的魏静雅。“怎么会有这种事?”她编过各种狗血剧,也编不出这么血腥的梗,魏静雅的过去太可怕了……
郑文雯不安的看着魏静雅。这可怜的女人,是怎么挣扎着活下来?她小小身子藏着多少秘密?蕴藏多少痛楚?用不肯承认她的父亲的遗产,投资拍片,可是……
她不知道,未来一个多月,她将被整个剧组愚弄,到最后,这只会是一出永不上档的连续剧,全是玩假的。等真正的戏上档,魏静雅知道真相后,这个饱受过去折磨的女人,连生母都痛下杀手的可怜女人,能承受得了打击吗?
郑文受怔怔地在床沿坐下,抬起魏静雅的手腕检视。果然在左腕,看见丑陋的疤痕。郑文雯掉泪,怪不得她老是戴手套。
“对不起……”郑文雯轻抚过她脸庞,深吸口气,想忍住不断涌现的泪。“对不起——我真坏。”
天快亮了吗?那为什么窗外还是黑着?为什么他还睡不着?
陆玄武躺在床铺上,双乎枕在脑后,瞪着屋顶,看着嵌装在天花板生锈的老风扇,吃力地旋转一圈又一圈……发出凄惨的悲呜,听得他心脏好痛——是那声音教他烦躁?还是,根本是回忆在割痛他?
爸妈生意失败烧炭自杀时,他二十二岁,为了照顾三个弟弟,不让弟弟们离开,他放弃学业,挑起家计,吃尽苦头。代替懦弱的爸妈担起养家的责任,被现实生活磨成铜墙铁壁。好几个深夜,现实压力让他无法入睡,有几次为了房租,不得不向朋友借钱,伤透他的自尊,教他怨恨人生。
如果爸妈不自杀,他也不会早早吃足苦头看尽脸色。所以,他憎恨那些受不了压力自杀的人,那种人自私可恶,丢下烂摊子,让留在世上的人痛苦。他诅咒所有自杀的人最后都下地狱,到现在他还不能原谅父母,心中的黑洞从没愈合,即使表面看来,他很成功。弟弟也都在他照顾下生活无虞、健康长大。他看起来非常正常,但只有陆玄武自己知道,他的心千疮百孔、伤痕累累,那些创伤、被父母遗弃、被现实人生重击,那些个惊恐不安走投无路的时刻,仿佛永远不会过去。
到现在他还是深深的恐惧着哪天醒来,拥有的全消失,他又会被打回原形,一无所有——光是像今晚这样偶然的触动回忆,就可以让他痛不欲生,无法睡眠,脑子会像陀螺旋转不停,饱受过去折磨。真可笑!
他气愤地抹去眼角的泪。这是什么孽缘?竟然会遇到另一个伤害自己生命的自私鬼。可恶的家伙,她连自己的身体都敢伤害,她不痛吗?看来瘦小脆弱,可是……
她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