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实在不愿意当众吐槽一个左脚踩在棺材里的老人。她强忍住爆笑出的冲动,“谢谢奶奶。”
比较起来,招弟就实在多了。“展颜,真是对不起,我一时情绪的气话竟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还害你发烧;我无颜以对江东父老,只有送你一盒我最喜欢的冰淇淋。”招弟诚心诚意地想弥补自己的错。
展颜那张苍白的脸忽而眉开眼笑,“你不生我的气了?太好了!发烧吃冰淇淋刚好降温。”
始终靠墙站立,不发一言的袁禔焉无声地叹了口气,感叹上天无情的作弄。
“喂,救我……”一只细嫩的手伸向他,用气若游丝的声音求救。
袁禔焉回过神,才发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他看着展颜那苍白却直冒冷汗的憔悴面容,伸手往她额上一放,不禁惊叫:“天啊!你的烧竟然还没退!你想烧成白痴吗?”
她垂下一双已不复往日神采的无神眼眸,“只有唐松草才能让我退烧。”
他这才想起她不是人,……不对,这样的说法太残忍,不适用于病患。“精灵也会发烧?”
“不可以啊?不高兴你咬我啊!”展颜朝他细声吼着。瞧他那副嘴脸,始作俑者是他耶!
他又回复那种冷漠的神态,“你是想用这招来软化招弟的心,博取她们的同情吧!”
“我要是有力气一定会扁你!”她气得牙齿打架。这家伙未免太反覆无常,脾气一下好一下坏。
他叹了口气,有点气自己无法抛下发烧的她。口气有些不好的说:“走吧!我带你去买唐松草。”
她那双大眼随即亮了起来,“哇!你好善良哦!我要是没烧成白痴一定请你吃冰淇淋。”
从她的房间到花店的途中,她的小嘴一刻也没停过,一直在他耳旁吱吱喳喳。
“你发烧了十几个小时,应该虚软得几乎断气才对。”下车时他忍不住严肃地提醒她。她的生龙活虎让他有受骗的感觉。
“啊!”见事迹败露的她连忙见风转舵,面容槁木死灰地瘫软在座椅上。“我就要跟这个美丽的世界说再见了,既然你有幸成为我嗝屁前最后看到的人,就麻烦你帮我打造一座水晶棺材,顺便找七个小矮人帮我抬棺,葬仪费去向我的后母要。对!我还要那面魔镜当陪葬。”
他对她的胡言乱语只是摇头叹气,迳自往花店里面走去;独角戏唱得很无聊的展颜也跳下车拖着“垂死”的身子跟进去。
“给我唐松草,其余免谈!”她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这是一家全台中最大的花店,花草种类繁多,但跟花萐园堡比起来它顿时小了很多。
袁禔焉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天!我忘了跟筱馥有约。”
展颜的发烧立刻被他的话消退了一半。
他买了一大束百合,丢给展颜一张钞票,“牙刷颜,我看你是无病申吟的成分居多,我要去找筱馥,你自己回去。”
又来了!他再一次把她丢在陌生的地方,而两次都是因为由筱馥。她愣愣地握着钞票,看着他快速离去;刚才他碰触到她的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知道他赶着去与由筱馥吃饭。
与由筱馥吃一顿饭,远比她的发烧来得重要?她无言地想着。
虽然发烧很辛苦,但她以为自己因祸得福,因为袁禔焉出来找她,招弟也不生气了,她可以继续住在袁家。但是,她这么辛苦的发烧,还是比不止由筱馥。
她丧气地垮下了双肩。几分钟之后,她才发现一个袁禔焉足以被她踹上一百次的事:“她会迷路啦!”
青天高高,白云飘飘,太阳当空在微笑。展颜躺在床上悠闲惬意地唱着歌——但用“无病申吟”来形容可能更贴切。
此刻,才正是她装可怜博取同情的开始。她的高烧在吃了唐松草之后就退了,但她故意整天赖在床上,没有人时就高声歌唱,有人来就哭爹喊娘。
那天被袁禔焉抛弃在花店,她只好打电话求救,“我在肯德基路啦!”袁家的四个女人讨论商谈了许久,才理解出她真正的意思:她所在的位置附近有家肯德基。还好她不是说在“麦当劳路”上,不然袁家的女人保证找到发白;想想,光是台中的麦当劳就有十几家了呀!
眼看猿人类就要与由筱馥“双宿双飞”,她当然得加强自己的气势,而装可怜是她第一个想到的妙法,因为袁家的女人皆为同情心严重泛滥之辈。
随着敲门声的响起,展颜马上敛起一派轻松舒适,换上一张楚楚可怜的病容,口中原本唱的歌也马上转换成痛苦低叹;速度之快,令人自叹弗如。
“牙刷颜!”袁禔焉用眼神警告她别装得太过火。“筱馥来看你。”
由筱馥偎在他身旁,向她展露微笑。
他们二人好登对……等等!这似乎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展颜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谢谢筱馥姐姐关心,我只是头痛得快要裂开,身体虚软得像残废,喉咙痛得像火烧,除此之外并没什么大碍,”她耸肩淡笑,“死不了的啦!”
善良的由筱馥马上掉入展颜的骗局,她替展颜感到惋惜,年纪小小又长得如此漂亮却得接受病魔无情的摧残。
袁禔焉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出展颜的把戏,他冷冷地站在一旁,欣赏着她精湛的演技。
展颜叹了口气,低下头绞扭着自己的手指头,“医生说我只剩下三天的时间……”
“啊?”由筱馥错愕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么美丽的生命,竟如此短暂……”
“什么啊?”展颜故作莫名其妙地瞧着由筱馥。“我是说我只剩下三天生病的时间,三天后我的病就会好了。筱馥姐姐,没想你生得温柔婉约,心却毒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