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手抱头,背靠着墙,看向卫颖的双眼虚眯着,昨夜太子婚宴上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究竟是何人下的毒?又是在哪里下的毒?虽然一众皇亲国戚的位置都是固定的,但凶手肯定不会从酒杯和酒水这两方面下手,万一有个闪失,很容易出现偏差,如此一来就打草惊蛇了。既然要出手,必定是抱着一击必中的决心。
一幅幅画面闪过,一张张脸庞流转,司徒诺仔细地回忆每一个细节,一遍又一遍,仍是毫无头绪。
太子大婚,声势浩大,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放在这上面,锣鼓声声,欢声阵阵,一向不喜这些场面的他,自然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也是早早就退了席。慕荣和年安,被他安排去护送太后,身中剧毒,又失去了强劲的左右手,真真是个好时机。
众人都沉浸在那空前的盛世欢响中,谁会猜到,就在这一隅之隔的后院密林里,上演这血与腥、残与暴、生与死的角逐。
让他在太子府中横遭毒手,下手又如此隐秘,到时候查起来多半也是死无对证,一石二鸟的计算,可是好得很。
那些杀手,个个身手都不简单,招招狠辣,式式要命,看得出来,都是经过严格残酷的训练,从鲜血和白骨堆里走出来的。
对他和皇室都如此了解,又有这样的实力的人并不多,腥风血雨、尸横遍野的血战,终究是无可避免。
司徒诺闭上双眼,喉结滚动,将涌上的一丝咸腥吞了回去,一阵轻咳。
卫颖微微侧首,眼角余光处映着他苍白的脸。
她朱唇轻启,明眸皓齿,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好转之前,王爷还是多休息少思虑为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是好是坏,还不是全凭了小姐?”司徒诺眼皮子动了动。
卫颖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因为没带解药来吗?看来堂堂的离王爷,也是个记仇的小气家子。看他掩不住的一身风华,盖不住的气宇轩昂,莫名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可爱。
她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若有若无的浅笑,用丝帕装了好几颗药丸,走到司徒诺跟前,蹲下,“条件受限,无法炼制蜜丸,药味重了些,王爷将就着用,重在效果。”
司徒诺拿起其中的一颗,放至鼻尖处嗅了嗅,眉头微蹙,果然是,集各种难闻的味道于一丸。
他接过丝帕,将药丸如数倒在手掌之中,仰头,息数吞下。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吐了好几口黑血,司徒诺但觉全身经脉畅通,一股股的爽利的气息在体内游走,整个人精神气爽。他看着卫颖的眼神,也从原来的带着几分晦暗,逐渐变得清明,更彰显身居高位者的威严和犀利。
他抬起双手,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冰冷的肌肤已慢慢变得温润起来,怵人的紫黑也已然散去,替而代之的是一如往日的白皙,透着层层的红润,有生机勃发的气息。
卫颖抓过他的手,清凉的葱葱玉指在他的脉搏处随意一搭,眸光流转,“恭喜王爷。”
“多亏了小姐。”司徒诺嘴上说着谢,俊美冷漠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情绪变化,“接下来小姐做如何打算?”
他问她的语气完全不像在询问,倒像是整备听取下属汇报工作的领导,生出的几分严肃和理所当然,在那威严和犀利中,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