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可真优渥。”我扯了扯嘴角。
“这条件确实诱人,只要你肯签名,你就是祈氏的继承人。”
“我拒绝。”
石维彦抬起头来,沉思着,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笔,“为什么?”
“不为什么。”
“祈老夫人是诚心的。”
“她大可把她的诚心收回去,我不接受。”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般断然拒绝,于是愣了愣。
“这条件不够吸引你?”五秒后,他回过神来,追问。“桑小姐,我必须告诉你,这条件已是非常的优渥,你不可能再争取到更好的了。”
我为他言辞中的暗示厌恶的蹙起眉。“钱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那什么对你而言才有意义?”
我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这样的对谈让我疲倦,我懒懒的道:“只要是祈家的东西,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
他显然不相信,以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眼里找出破绽。
我坦然的回视他,毫无退缩之意。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不用这么早下决定。”
“没有考虑的必要,我的心意不会改变。”
我认为,对谈应该告个段落了,所以,我站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拦我,在我的手握住门把的同时,他的声音透过空气的振动传了过来,“你……恨她吗?”
我的动作陡地一顿。
“你恨她吗?”他的声音再次向我传来,透着想得利我的答案的坚持。
“不,我不恨。”我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她之于我就像个陌生人,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恨一个陌生人。”
“既然不恨,为什么不接受她的好意?”
“我说过,她之于我只是个陌生人,我不可能莫名其妙去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好意。”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在关上门扉之际,我听到他低沉的声音道:“我不会放弃的。”
我不理会他,径自关上门,扬长离去。
我恨她吗?我不知道,我想,答案应该是“不”,恨应该要先有感情作为基础,但我对她却没有感情,那个名义上我该叫她一声外婆的人。
即使自小就和祈家没有往来,但我仍知道,祈家在政经界颇有地位。由于我的外公早逝,祈家掌权的是祈老夫人,而她也不负铁娘子的美誉,做得有声有色。她这一生可谓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唯一的败笔就出在我的妈妈,她唯一仅有的女儿身上。
在遇到爸爸之前,妈妈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祈老夫人眼中乖巧的女儿,举止有度,言行从不逾矩。本来妈妈会依照祈老夫人的安排,一生顺顺遂遂的走下去,结婚生子,可是,她却遇到了爸爸。
爸爸只是个穷职员,他们之间的恋情就像连续剧会有的情节一样,因门不当户不对而不蒙妈妈娘家的应允,经过一番抗争后,他们以私奔作为结束,很老套,但也很有用。
在生下我以后,爸爸、妈妈曾抱着我回祈家寻求谅解,不料祈老夫人以一句“从此以后断绝母女关系”的话把我们一家三口赶了出去。这些事,都是后来我在丧礼时从亲戚口中听到的,他们从未放弃任何让我明白我是累赘的机会。
即使后来爸爸、妈妈过世,也未能软化她的心,她没什来参加丧礼,别说她不知道,因为我那群“亲戚”在得到消息后,第一个找上的便是她,希望能够从中捞点好处,然而,却碰了一鼻子灰,当然,这罪又归咎到我的身上。
石维彦的出现打破了我原有平静的生活,我想不通,既然当初她已宣称和我毫无关系,今日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要我回祈家继承产业,难道我身上那一半的祈家血液有那么重要?足以令她拋弃十八年来对爸爸的轻视和对妈妈的不满?这一切让我觉得像一出蹩脚的三流连续剧情节,状似一个刚愎自用的老人后悔早先所做的一切,意图弥补,多么的赚人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