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远了,席宝琳想问清楚苗子齐发什么疯,但他唇角含着的血却看得她怵目惊心。
“这个男人拳头好重,我看……你还是不要跟他,万一哪天他欺负你,我又打不赢他,没办法帮你报仇。”苗子齐用手背抹去血,凄凄一笑,连最后想留给她“英雄救美”的美好记忆也破灭了。
她瞪着他,眼泪再次浮上眼眶。气他,又心疼他受伤,更恨他既然打算消失,为什么还要再出现,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来撩拨她的心?
“嘿……挨打的是我,我可没伤到他半根汗毛。”她瞪他、伤心,是怪他想打她的男人?
“你到底还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终于……她溃决了、哭了,失声控诉他的残忍。
“我折磨你?是你折磨我吧?”他瞠目结舌,原来,害她落泪的凶手是自己?!
“我怎么折磨你了,是谁一声不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泪眼汪汪,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他在装傻,心里在嘲笑她。
“我不一声不吭,难道要跑到店里来大吵大闹?你都要结婚了,我能怎么办?死缠活缠你就会回到我身边吗?”虽然皮厚,但他的心可也是肉做的,也是会痛的。她都说了要给他教训,他得到的教训还不够?还要他涎着脸来讨羞辱?
“你神经病,谁要结婚了……”他根本满口胡言,根本还在演戏,演一出做贼喊抓贼的烂戏。
苗子齐一听,呆住了,接着眼前曙光乍现──
她没有要结婚?难道是他搞错了?
“你不是打算嫁给刚刚那个男人,连戒指都收下了?”
“你想走就走,爱追谁就追谁去,管我要嫁给谁──”她不想弄清楚他在胡扯什么,只记得他一声不响地消失,只记得这些日子有多难捱,他却说得好像她背叛他。
他连忙走近她,搂着她的肩,低头哄她。“宝琳,乖,你先别哭,你哭得我的心好疼……”这么重要的事得先搞清楚,但是,搞清楚前,得先让她停下眼泪。
“少在那里虚情假意,演戏演给谁看……”她甩着肩,想甩开他的手。“满嘴的甜言蜜语,满嘴的人生哲学,要你说一句『我爱你』就那么难……”
回想起分手那天,他那不耐烦的表情,委屈又一股脑儿地涌上。
她边说边哭,眼泪像旋不紧的水龙头,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歇斯底里地让所有不满倾泄而出。
“我说啦!我说过我爱你……”他连忙解释。
“承诺一辈子很难吗?就算哄哄我会死喔,这样就叫折磨你?”她继续抱怨,把那天气到不想说的话,全都翻了出来。
看看到底是她折磨他,还是他折磨她。
“这、这句话我也说了啊!可是你不信,你不信我能怎么办?”冤枉啊!大人,现在是在算民国哪一年的帐?要他背黑锅,也不能这样乱砸吧!
“说得那么勉强、那么心不甘情不愿,谁会相信?反正是我笨,像你这样的烂人早该抓去关了,我却还──”
“还怎样?”他悬着一颗心,紧张地等着她的下文。
她说不出口,抡起秀拳就往他肩窝搥,搥他的可恶,搥他硬要将她逼至绝路。
“别打了,你手会痛的。”他包住她的拳头,将她搂进怀里。“如果你不哭,我就告诉你我的真心话。”
“你根本没有心……”
“好、好,我没心没肝,全都被狗啃了……”他想笑,这女人撒野起来也够呛的,就是不给他机会解释。不过,现在情势出现大逆转,只要她不嫁人,他有的是机会解释。
“狗才不想啃……”
“对,狗只闻了闻,就吐了一口口水,不屑地跑掉了……”他轻拍她的肩,轻声哄她,能再这样抱着她,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边哄,边乘机偷闻她的发香,偷亲她的额头、脸颊,已经放弃要她别哭的念头了,就让她发泄吧!平常,她也绷得太紧了。
“只想着我有没有怀你的孩子,就不管我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你这个人真是坏到极点了……”
“是啊……没见过像我这么坏的男人,应该抓去浸猪笼,要不就绣个红A在胸前昭告天下,标示这是个坏男人。”
她从来不曾哭得如此惨不忍睹,没多久便感觉累了,再加上听到他那些有口无心的赔罪,简直哭笑不得,渐渐地也就停下来了。
将眼泪鼻涕全往他大衣上擦,像个耍赖任性的小鬼,渴望他的安慰,却又不愿丢脸地明白表示。
“放开我……我要走了……”她脸埋在他肩窝,嘟囔着说。
“你说完了,该换我说了……”他哪里肯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愈搂愈紧。
“不听、不听……我要走了……”她压低的音量又紧又急,身体亲密的紧贴着,那份不由自主的悸动,害得她红霞布满脸颊、耳根。
“先告诉我,你真的没有要嫁人?全是我误会了?”他等这个答案等得快急死了啊!
“要你管……”虽然不知道这误会是从哪里无中生有的,但,她终于明白他消失的原因,可是,她的气还没完全消呢!偏不告诉他。
“这件事关系着我下半身……呃……对,是下半生的幸福,我非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