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了身后的蓄势待发,梅望舒急喘了几下,狠咬着手掌的唇齿松开。
反握住了那只被她咬出血来的、带着人体炽热温度的手,在他掌心写下一个字,“手。”
“嗯?”耳侧传来一声沙哑隐忍、带着疑问的嗓音。
她趴伏在温泉池边,脸隐藏在黑暗中,死活不肯回头。
那双平日里执笔的素白秀气的手,探入了动荡的水波下。
***
常伯听从吩咐,去厨房准备了极浓的一碗醒酒汤,到主院外候着。
齐正衡不放人进去。
“贵人在里面休憩。什么时候要醒酒汤了,外头什么时候送进去。常管事,你不必在这儿守着,醒酒汤留下就好。”
常伯不肯走,“我家大人进去前吩咐的,说随时会要醒酒汤。老仆就在这儿等着。”
齐正衡劝不动老人家离开,没奈何,叹气说了实话,
“里面的两位祖宗,说不准已经吵起来了。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咱们往跟前凑干嘛呢。”
那碗醒酒汤,冷了又热,热了又冷。
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
院子里终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梅望舒脚步纷乱,心神不宁,出去时不慎绊了一下,抬手扶住了门框。
齐正衡赶紧迎上去,“梅学士,跟里面说好了?表姑娘不必找来了吧?”
梅望舒呼吸急促,浑身脱力,脸颊滴血似的嫣红,站在门边,恍惚了一瞬,才开口道,
“无事。原公子已经歇下,不必再找人来。”
齐正衡放下了心,关心地问,“哟,梅学士,脸色不怎么好。在里面和那位……吵架了?”
他担惊受怕起来,“难得一次出京巡幸,你们可别又闹起来。”
梅望舒精疲力尽地摇摇头,“没吵。他醉沉了。”
她往外走了几步,“对了。”停下脚步,仔细叮嘱,“原公子醉了,在温泉池子里说了不少胡话。若是明日酒醒之后,想起那些胡话,又知道我在里面,全听了去,只怕他会闹气,伤了君臣情分。”
她紧盯着齐正衡,一字一顿地道,“今日我过来之事,绝对不要让原公子知晓。”
齐正衡见她叮嘱地严肃,也肃然道,“放心。我会叮嘱下面的儿郎们,个个管好嘴巴。”
梅望舒点点头,往院外走去。
齐正衡见她神色疲惫,赶过去扶了一把,送到院门外,交给常伯护送。
梅望舒勉强笑了一下,道了谢。
齐正衡忽然又发现了什么,惊道,“哎哟,梅学士你这身……怎么把原公子的袍子穿出来了?虽说是微服在外,臣下这么做,还是逾越啊。”
梅望舒脸上敛了笑容,冷声道,“原公子醉后把我扔下水。不穿他的袍子,我穿谁的?”
拂袖而去。
回了自己院子,门户紧闭,接连三日没有出门半步。
把主院的贵客晾在了别院里。
常伯作为主人身边的大管事,这两天在两个院子间来回传话,差点跑断他两条老腿。
“大人,还歇着呢?”他站在房门外,唉声叹气,“都三天啦。知道大人不喜欢高处,陪着贵客爬山登顶,累着大人了。但也不能总把贵客独自丢在院子里晾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