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尚笑道:“不要过分谦虚,西伯侯乃忠良君子,素秉丹忱,忠信为国,教民有方,治兵有法,孤欲殿聚文武,邀西伯侯讲论治国安民之道,如何?”
姬昌猛然抬头,突然咯的一下,抽了过去。
“父亲!父亲!”
伯邑考急扑而出,抱住姬昌,眼泪滚滚而下,戏一下子就起来了:“殿下,父亲素怀忠直,出力报国,久有顽疾,恐怕难以担此大任啊!”
黄尚配合地叹了口气:“可惜了,宣祭司入驿站,为西伯侯诊治!”
伯邑考叩谢大恩,亲自背着姬昌,一步一步,出了宫门,眼神里流露出三分痛苦和九十七分忧虑。
四大诸侯和中央政权是此消彼长的关系,此次登基大典,表面上是庆贺新的帝王继位,实则是次摸底。
如果中央团结,大商强盛,则诸侯各自发展,历代传位下去,当个小国国君;
如果大商弱,那么昔日成汤如何反的夏桀,今日就能再度上演。
而各大诸侯里面,最具反心,也最怕中央政权的,就是西岐。
这倒也不能完全怪西岐野心大,毕竟最先动手的可是纣王的爷爷,有了那场仇恨后,每代西岐君主,其实都有一柄悬在脖子上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来。
我不去推翻你,那有朝一日,你又忌惮我功高盖主,实力雄厚,那我的命就没了。
所以西岐很希望麻痹敌人,默默发展,但其他诸侯看到西岐兴盛,也怕他们吞并四方,壮大自身,然后就有了姬昌圣明仁德的名声,让帝乙恨得牙痒痒。
众诸侯唯恐天下不乱:打!打!扒他衣服!
全是阴比。
本以为帝乙老谋深算,他的幼子却是个空有勇武的武夫,能让西岐更好发展,结果这家伙最狠,决然要让姬昌讲论治国安民之道,那是直接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好不容易回到驿站,姬昌立刻病倒,伯邑考则去准备答谢祭司的礼物,祭司勉为其难地收下后,诊断出姬昌病体垂危,唯有天价药剂调养,方有一线生机。
西伯侯这边缠绵病榻,剩下的三位大诸侯,也一一入宫拜见。
尤其是东伯侯姜桓楚,更是备上豪礼,这可是女婿继承大位,东鲁上下都是喜气洋洋。
结果筵席上,黄尚不经意间的一番话令他心中大凛:“陛下欲效仿西岐,纪纲肃静,严整政事?”
黄尚点头:“西伯侯义施文武,礼治邦家,今闻西岐夜不闭户,道不拾遗,四方瞻仰,称之为西方圣人,孤心羡之,自欲效仿。”
“与微子启一争,寿王确实性情大不一样……”
姜桓楚思索片刻,觉得自己不要大惊小怪,静观其变。
因为他也不知道,寿王到底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真的能坚持下去。
即便坚持,大商和西岐之地的情况是不同的,也没办法一味模仿。
他说了些讨好的话,绕开话题后,问及了最关心的问题:“不知子郊与子洪近来可好?”
子郊与子洪就是殷郊和殷洪,即将成为皇后的姜氏,所生的两位嫡子。
他们可没有微子启那种尴尬的庶出身份,未来的天子,必在这两位之中。
虽然现在寿王还没登基,就考虑下一代未免太早,但姜桓楚作为东伯侯,自然是要未雨绸缪的。
一位老人想看看外孙子,总不能拒绝吧?
黄尚唤了内侍过来:“两位公子现在何处?”
内侍禀告:“禀告殿下,两位公子正在学舍,还未回宫。”
姜桓楚脸色微变,明知故问:“学舍?莫非是那黄裳先生?”
黄尚点头,不吝盛赞:“先生道合天地,德配阴阳,两位公子能在他座下听讲,乃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