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哥,没什么的,你别放在心上。我明儿个再到府上探望,你快把东西拿回去,别让穆夫人等着。”她也知被丈夫以外的男人如此握紧小手,实在不合宜,但眼下状况让她无法挣扎,亦不忍挣扎,也就任由对方包握了。
然后,她听到银屏的喳呼,听到姑娘跌跌撞撞跑来的声音。
然后,她也听到丈夫的脚步声,迅捷笃实,一步步往这边来。
她内心苦笑,想着,等会儿她家的爷见到穆大哥,肯定不给好脸色看,那张桃红薄唇肯定要连珠炮般吐出刁难人家、挖苦人家,而她得费些唇舌解释了。
“混账!穆容华,你他娘的该死!”
咒声惊爆。狠劲尽现。
一头发狂的“蛮牛”冲了过来!
禾良全没料及,游大爷会冲动如斯。
在外人面前,他总是自制内敛,即便再如何恼怒,也是冷着脸、勾着唇,嘴角笑笑再笑笑,“凶残”的报复手段掩在冷峻表相之下,哪会这么野蛮火爆,怒恨外显,连句话也不问,一来就动手!
砰!磅!
一阵疾风扑面,她下意识闭起双眸,碰撞声爆开。
“少夫人,危险啊!”银屏靠得很近,像挨着她在尖叫。
心脏被很掐一把似的,她急喘,倏地挣开眼睛,眼前景象让她瞬间白了脸。
发火的游大爷把上门的无辜访客一头撞倒,那冲撞力道十足,把粮仓的板墙都给撞裂,他压着穆容华,扬臂就是一拳,穆容华吃了他两拳后开始抵挡反击。
游岩秀猛地被推开,躺在地上的穆大少还不及爬起,他挥拳又要欺上。
“你干什么?”禾良挤过挡在她身前的银屏,拿自个儿去挡丈夫的拳头。
“少夫人啊——”银屏吓得软脚,抱头尖喊,险些昏厥。
此时,听闻声响的府内下人全跑来了,连德叔也在,但没人敢动,全变成石头像似的,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惊人的对峙。
游岩秀的拳头没有落下,他及时收住了。
那抹娇小身影忽地闯进他发泄怒火的范围,脸容苍白地挺立在他面前,她黑幽幽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直视他,眉眸间惯有的温暖神情不知藏哪儿去。他恼恨地瞪住她,左胸激越的跳动几要撞破胸骨。
“我才要问你干什么?”无法如她那样问得沉静,他冲着她低吼。“本大爷揍人,你挡什么挡?你、你……你挡什么挡?怀着孩子还这么莽撞,你到底挡什么挡?”混账!该死!他差点打到她啊!
“我莽撞?那秀爷就不莽撞吗?”她唇瓣都白了,胸脯起伏明显,显然也被吓着,但依然倔强地站在那儿,不让他越雷池一步。
“你说‘世仇’,是从哪一世结下的仇?”她还试图跟他讲理。
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堵到,他涨红脸,拳头当空一挥。“就从我这世开始结的仇,不行吗?等会儿我就取笔墨把这事记到家谱里,教游家后代都给大爷我记住,咱们跟姓穆的有仇!”
禾良抿唇不语,柔润的下巴因抿紧的嘴而微微颤抖,眸光仍黑幽幽的。
她不说话,游岩秀可急了,才想再叫嚣几句,被揍得半面红肿、嘴角直流血的穆容华终于摆脱昏眩,站直身,就站在禾良身后,他们两人从同一角度看他,那感觉相当恶劣,仿佛该死的穆大少和她才是同一国,而他被敌视着,他是他们的敌人。
“你过来。”他压下莫明的恐慌,硬声命令。
要是在以往,禾良总顾及他的面子,尤其在旁人面前,她更是顾他、护他、凡事听他,把他宠成大老爷,他要她过去,她一定遵从,但是今日……
“你过来!”他再道,两眉翻飞了。
听到身后有动静,禾良转头瞅了一眼,一见到穆容华那张俊脸的凄惨样,哪还有心情去管游大爷的命令。
过意不去啊!
真的、真的好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