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律说道:“眼看天快亮了了,陛下赶紧歇息吧。有事等陛下歇息好了再说。”
楚徊笑道:“客随主便,就依着三哥吧。”说着,微微侧着脸,听到楚律领着顾逸之退下的声音,便微微抿了嘴,若不是楚律追的紧,害得他怕延误了求医,此时也不会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地进了锦王府。
“陛下,家门不幸,竟出了这么个混账。”顾漫之愤慨地说道。
楚徊笑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况且他不过是你一个堂弟罢了,漫之何必自责?”
顾漫之咬牙握拳道:“到底是顾家一时忘了约束子弟,竟有个这样黑心欺主的混账!”想到自己一行被顾逸之这浪荡子追赶,只觉得脸面尽失。
顾漫之算得上顾家极有出息的子弟,自幼便是顾家的骄子,因此便养成了一些心高气傲的性子,自幼便看不起顾逸之这等纨绔子弟,此时自觉被顾逸之扫了颜面,便羞愤得不行,恨不得此时就在顾逸之身上报回来。
楚徊静静地说道:“耿大人、余将军都在这留客天中吧,去请了他们过来。”
顾漫之答应了,吩咐其他人照看好楚徊,便去留客天中寻人。
不一时,耿奇声、余笙便被传唤了过来,耿奇声、余笙两个只当皇帝是被楚律抓回来软禁的,不由地都吓得失魂落魄,过来后,都战战兢兢地看着楚徊。
楚徊似是猜到这二人的心思,说道:“两位爱卿,朕不放心这燕回关,因此特地赶到益阳府与三哥商议如何应对关外蛮子。”
因楚徊的不急不缓,耿奇声、余笙二人便安下心来。
顾漫之记着楚律将楚徊安置在留客天中的事,只觉得这是楚律有意怠慢楚徊,于是赶紧问道:“耿大人,这锦王府中难道再没有一处能叫陛下歇息的地方?这留客天如此的简陋……”说着,打量了一番这屋子,在外逃窜了几天,这屋子已经是十分好的了,但终归配不上楚徊的身份。
耿奇声说道:“顾小哥不知道,这锦王府就分前院后院,前院便只有这留客天中能住人,后院里分成了八块,一块住着三个姑娘,一块住着王妃,五块住着侍妾们,剩下的一块勉强能留客的地方就是西院了,这西院又失了火,又藏了些东西,因此也住不得人。”
顾漫之脱口道:“岂有此理,哪有这样的王府?”说着,眉心跳个不停,暗道这锦王府当真是……一时想不起怎么形容,半日心想这锦王府当真是荒谬。
耿奇声回了顾漫之,便跟余笙两个一起盯着楚徊的眼睛,关切道:“陛下的眼睛是怎地了?可是锦王他对陛下……”
楚徊笑道:“爱卿多虑了,朕这眼睛并无大碍,歇息两日就好。”说着,伸手遮着眼睛,“既然三哥为了三嫂请了许多名医上门,有名医开药,想来不过两日这眼睛便好了。”
耿奇声忙道:“陛下不可掉以轻心,先不说锦王请来的是妇科圣手,看不得陛下的眼睛;单说这锦王未必没有害陛下之心,陛下岂可信了他?”
楚徊说道:“朕已经将朕在益阳府的消息传入京中,爱卿只管放心,眼下朕在益阳府,三哥未必比朕自在,他是不会对朕动手的。”
耿奇声见楚徊成竹在胸,便不多嘴,转而说道:“陛下,臣已经将在锦王府的所见所闻说给余将军听了,余将军的意思,也是想叫锦王爷拿了一些西院的弩机出来。”
余笙接口说道:“正是,只是看来锦王早有准备,听他拿了要粮草辎重等事推搪不肯派兵襄助燕回关将士,只怕他是不肯拿了西院弩机出来的。”
楚徊微微低了头,循着声音问耿奇声:“你看锦王妃如何?”
耿奇声皱起眉头,随后说道:“石王妃行事没有章法,叫人猜测不了她的心思。但早先石王妃借着诊病与臣密谈,听她的意思,她本意是想叫王爷将做好的弩机献给陛下的。”
楚徊回想起上次石清妍问能不能从上京活着出来的事,暗道石清妍当是有些见识的人,心知撤藩乃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因此不肯跟楚律一同做了逆臣贼子的。既然楚律不肯交出弩机,那他便不要,只管从石清妍那边得了图纸就是,“漫之,本王交给你的杯子可还在?”
顾漫之忙道:“陛下要杯子?”
楚徊点了点头,“交给耿大人,还请耿大人将杯子暗中送给石王妃。此外,不要再主动去寻三哥说起燕回关的事。”
“陛下的意思是……”余笙皱起眉头,此时留客天中住着的都是他们的人,便连余思渡、余问津,也是他侄子,因此说话间,却也不怕被有心人听到。
“燕回关,”楚徊微微仰起脸,轻轻一呵,“朕不信三哥不怕蛮子入关夺了益阳府。”
余笙闻言,心知楚徊是要跟楚律赌谁最先耐不住气,输了的那个人,自是要出兵的。
因楚徊的镇定,耿奇声等人便都吃了定心丸,一个个不急不缓起来。
尤其是耿奇声,从顾漫之手上接过一枚小巧的杯子,便不由地揣测这其中的曲折,思来想去,总不免想到那些落花流水的情情爱爱上,于是也不多想,等到第二日一早,瞧见赵铭家的因留客天中多了几个人前来安排饭菜,便将那杯子拿给赵铭家的,嘱咐道:“只管趁着旁人不留意的时候将杯子放在王妃面前就好,其他的一概不用多说。”
赵铭家的忙答应了一声,随即眼珠子转了转,却又不动了。
耿奇声识趣地丢了一锭银子出来,赵铭家的拿了银子,便心满意足地去了蒲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