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一而再再而三同他接触,却觉得此人温和之极,对自己竟是真真的好,且直觉上一见他就觉亲切……才慢慢放开戒备。
幼春的心很是单纯,“你若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若是好人,我也会对你好,若是坏人,就跑掉罢了”。
且她先前总活在惊悸之中,终于有个人彻头彻尾地想护着她,她心中也是欢喜,但因看惯无常,这欢喜却带着忐忑,总有种脆弱之感。
因此不免患得患失,她仓皇良久,十分贪恋景风给自己的这份护佑,故而更加怕乍然失去。一朝受挫,便不想再依赖下去,免得更伤。
景风见她神色变幻,心头一叹,缓缓俯身,单膝跪地,便将幼春抱住,幼春靠在他肩头,终于忍不住,泪便一滴一滴打落。
景风便说道:“好春儿,此番我来,便是想同你说——不是你想的那般,我心里……是极想叫你跟着我的,只不过你知,其中有诸多事务掺和,有些事,是超出我掌控的,故而现在,我做不到,但……我答应你,总有一日会叫你跟在我身旁,谁也……不能拦挡!”说到此刻,眼神一沉,便露出决绝笃定之色。
幼春本还怀着防备,听了景风这番话,便将手搭在他肩头,略用力抓着,泪汪汪问道:“真的么?不是故意……不要我的?”
景风鼻子发酸,说道:“怎么会故意不要你?我心里头一千万个想要你,好春儿,再忍耐些时日就好了,相信我,好么?”
幼春点点头,脸靠在景风肩上,说道:“只要不是故意不要我就好了。”
景风将她紧紧揽在怀中,说道:“嗯,很乖。”
终于忍不住,望着幼春带泪的脸,景风轻轻地在幼春额头亲了一下,幼春怔了怔,而后却又靠在景风肩上,两人如此静静相抱,景风结了心结,心头又酸又是欣慰,却没留心,在身后走廊之下,三少将这一幕看了个正着。
景风拉着幼春的手上了廊阶,正跟三少碰面,景风一笑,并不见其他颜色。
三少点头,看幼春说道:“听闻你出去找人了?”幼春想定是无有同三少说了,就点头,说道:“他不在。”三少问道:“你要找的是何人?”幼春说道:“是一个小哥哥,三少爷,我想去看看他,你说成么?”夏三少扫了景风一眼,说道:“嗯……等会再说。”
三少这才又同景风一点头,说道:“听闻狄大人今日就要启程回妙州了。”景风说道:“正是,故而过来看看。”三少说道:“狄大人对幼春很是关心呢。”
幼春听了这话,只以为是好的,就抿嘴笑。景风看她笑逐颜开的,就微笑说道:“有劳三少爷照料他了。”三少说道:“这是我应该的。”景风说道:“日后定会多谢。”三少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嗯,我记下了。”便自去了。
幼春见三少去了,就同景风说道:“景风叔,去我房里罢。”景风说道:“使得么?”话一出口,却有些后悔。
幼春不解,说道:“自是使得的……”却没留心,只问道:“景风叔真个今日就要回妙州了?”
景风见她不在意,才放了心,只道:“是啊,不过过几日我会回来看你。”
幼春听了这话便高兴,说道:“好啊。”两人慢慢向前,一路到了幼春房间,幼春推门拉着他进去,两个丫鬟便上来行礼,又去倒茶,幼春拉景风坐了,景风环顾周遭,笑道:“此处竟比点检府更好些,三少爷果然细心,待你甚好,如此我便也放心了。”幼春说道:“三少爷是好人。”想到起初见他,还以为是坏人来的,不由就笑。
顷刻茶来了,幼春便叫景风喝茶,景风喝了口,说道:“对了,方才在外,你说要去见何人?”幼春说道:“是昔日认识的小顺哥哥。”景风说道:“哦……为何忽然想到见他?”幼春说道:“我许久没见他了,有些惦念,也不知他好不好。另,我听闻大人那边想要找寻水性极好的人,我觉得小顺哥是最合适不过的,只是大人似不同意。”景风说道:“你说秀之……他自有打算,任凭他去。”
两人说到此,幼春犹豫片刻,就问道:“这几日我隐约也听了些风声,似是说大人要同鹰岩的白大王开战,是真的么?”
景风说道:“鹰岩最近动作频频,犯了……秀之的忌讳,他是万万容不得的,因此这一战势不可免,不过以秀之的性子,势必要有万全之策后才动,不会急于一时。”幼春说道:“嗯。”一说到大帐,她很是头疼,又问景风说道:“倘若如此,景风叔是否也会参与其中?”
景风说道:“这也要看他的调度安排,不过妙州兵力比涂州的要强一些,怕也是不免……”话说到此,就猜透幼春心意,急忙又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们都是久经惯了的,不会有事。”
幼春勉强点了点头,又叹口气,说道:“要是天下没什么争端就好了。”
景风就笑。两人说了片刻,景风手上捏着一物,来来回回绕了几百回,终于说道:“春儿……”幼春说道:“嗯。”就抬头看景风,景风眼神闪烁,片刻说道:“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幼春问道:“是什么?”景风刚想把手上之物拿出,外面忽地跑进个人来,却是无忧,叫道:“阿春!”猛地见景风在,就又叫道:“狄叔叔。”
被无忧这么一扰,景风便把手中之物重新握了回去,此刻无忧过来,就也坐了,说道:“我刚才过来,三哥叫我带话给你,改日他有空,就跟你一起出去找那个人。”
幼春一听,就也忘了景风的话,惊喜交加说道:“三少爷答应了呀?”无忧说道:“可见我三哥疼你吧?嘻嘻,我平常央求他出去,都没这么痛快的。”幼春也欢喜说道:“真是多谢三少爷了。”
三个坐了片刻,景风见他两个说的兴起,就起身要回去。幼春这才急了,慌忙拉住他袖子,景风不免又安抚了她一阵。幼春很是不舍,无忧就也在一边宽慰她。
终于景风出了门,幼春才想起他说的话,心中又是后悔又是好奇,不知景风要给自己的是何物。只好等下次再见才问了。
第二日早上,果然三少就来叫幼春,幼春正起了床,同无忧两个吃了早饭。三少见她准备整齐,便说道:“今日有空,带你出去转转。”幼春大喜,却又问无忧,三少说道:“今日太太带他去姨妈家里了。”幼春就想,必然是去他表妹雅翘那里,一问三少,果然如此。
幼春便跟着三少出门,两人坐车出城,一路倒见些涂州士兵,在街上飞速跑过,幼春问道:“三少爷,他们在做什么?”夏三少说道:“想必是在备战。”幼春便有些紧张,三少见她如此,就说道:“放心,就算是打,也不是在城内,得去海上。”幼春只是叹。
车子出了城,便向着南泊而去,果然越见荒凉,最后见山隐隐地,环抱着一汪水,周遭的仆人四处看了看,回来说道:“少爷,前方山脚下有几间草房。”于是便又驱车而去。
马车将到草房前,夏三少便命人停车,自己翻身下地,又接了幼春下来,幼春四处打量,忽地见草房前放着几个草框子,顿时就目光一亮,叫道:“小顺哥哥!”
正在此时,却也听得草房内有人一声咳嗽,不悦说道:“你来百次也是一样的!休要……”话说到此,就听得幼春的声,一时断了话头,此刻幼春跑到门口,却见房门不推自开,有人靠在门口,望见幼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