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这赏梅宴又多了一道诡异的气氛,原本是清一色的女子,现下里,一下子多了四个男人,帝王与太子、皇子自不必说,他们出现在这后宫中本很正常,但这司徒明锐出现在后宫之中,似乎怎么说这理也说不过去。
不过,庄书兰现在没有心情去仔细理会司徒明锐出现在这里的诡异,暗地里揉着自个儿站凉了的小腿,甚至恼怒地瞪了一眼那小河面——冷风正是从那边吹来。心里怨着那些吃饱没事做的人,她们自己喜欢吹冷风就罢了,为何还得拉上别人来‘陪吹’啊!
“庄爱卿小小年纪就能写出这样有魄力的好词,但朕还是想请庄爱卿说说这词中之意。”皇帝在细细地看了词一遍后,开始点名道姓地让庄书兰单独出来表演了。
丫的,下次再有这样的聚会就推脱病得下不了床来不了!再跑来陪这群疯子吹冷风自己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傻子!庄书兰边专心地怨着,边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用手拢了拢外面的披衣,再揉了揉耳朵,把官帽往下拉了拉,刚好将耳朵盖着。
皇帝面子上有些拉不来,他叫庄书兰,庄书兰恍若未闻,还不停地作着小动作,简直是在挑战天威!冷冷哼了一声,瞪着那个还置身于事外的庄书兰。
“皇上,下官认为,庄探花一定是误认为皇上在叫庄榜眼,所以才未回答的。”司徒明锐在这时开口了,笑着斜视了一眼坐在最未尾的庄书兰,“若皇上不信,可以换种换法试一次。”
皇帝一思量,认为司徒明锐的话说得没错,在坐的有两个姓庄的,只唤庄爱卿他们自然分不清是在唤谁了。这样一想,皇帝的面色缓了缓却沉下了声:“庄书兰,朕问你话为何不答?”
第六十一章 全身而退
皇帝的面色缓了缓却沉下了声:“庄书兰,朕问你话为何不答?”
“皇上息怒!”庄书兰被皇帝亲自点名声给收回了魂,暗责怪自己一时间竟然失了神,赶紧出席跪倒在地,强忍着地上的寒冷潮湿,“适才小臣误以为皇上是在问庄榜眼话,所以未答。”
皇帝莞尔,目光在司徒明锐与庄书瑶身上一扫,才放柔了声:“平身吧!庄爱卿,你所作的诗别开竟境,与其他咏梅之作相比,多了几分豪爽之气,初听之下,竟不似女儿家所作了。但不知,庄爱卿因何感而在三步内作成此诗?”
这首诗本来就不是我庄书兰所作啊!庄书兰暗暗闷哼唧了一声,站起身,低下头,揖着礼上奏:“回皇上,小臣当时并没有什么感想,就想着在三步内凑出几个字,凑成一首词来完成任务了事罢了。所以,小臣并无什么感想,也没什么宽大情怀可抒,如果皇上因此而认为小臣此诗大有深意,那小臣认为这完全是个巧合,小臣不善诗词这点庄榜眼也知道的。”
“巧合?庄大人,你的巧合未必来得太巧了吧!”司徒明锐接过庄书兰的话,边喝着酒,边慢幽幽地道,“三步之内竟能凑出如此别惧一格竟境悠远之词,庄大人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
“司徒大人谬赞了。”庄书兰头低得更低了,语句间也越发谦卑起来,“小臣只是如实相告,至于皇上信与不信,已不在小臣的能力范围之内了。”
众人听着庄书兰的话不由地暗抽了口气,这话看似谦卑没有任何锋芒,却在不经意间把所有的问题丢给了皇上!这天下竟有这样的人,居然敢把问题丢给皇上,皇上信也好、不信也罢甚至是对她要赏也好、要罚也罢,总之与她是无任何关系了。司徒明锐对庄书兰这番说词置之一笑,以这些日子跟她相处下来可知,她这样说很符合她的行事风格,若她一杆子把责任扛下了,那司徒明锐反倒会觉得她今日有些不正常了。
皇帝面色有些难看,这庄书兰话里绵里带针,人家如实相告,若再追问下去,倒是自己不知度量了。可是,这词这般好,怎么能用巧合两字可解释?难道这庄书兰真有惊天之才,而且她还不想表现出来?
皇帝的不语,让众人都兢兢战战起来,相互交换着眼神,却都暗地里摇头,猜不透这位帝王心中所思。“父皇,儿臣倒是不信庄大人这样的话呢!”太子轻雅地笑着,打破了沉默,“父皇,不如您再御赐一题,让庄大人立成诗一首,就可知庄大人那巧合二字有多巧了。”
“太子所言甚是!”皇帝点头,转而笑得一脸狐狸地看着庄书兰,“不如再加一条,若三步内不能成诗,就贬官一级、连带朝中为官的家属也贬官一级,如何?”
“回皇上,小臣早己被逐出家门,也与庄丞相脱离父女关系了,这点整个朝堂、京城妇儒皆知。”庄书兰平淡地回复,也在很平淡地告诉皇帝,家属之事,与她无关。而贬官之事,庄书兰压根儿就不在乎。
她竟然反过来威胁朕了!皇帝瞪眼、嘴角几动,这庄书兰看似平静,实则有把圣人逼疯的本事!半晌才缓缓地说:“那就连降你三级,罚奉三年!”哼,就算你跟你那丞相老爹闹翻了,也能找着法子整你!朕就不信,这天底下有官对权势不在意、对金钱没兴趣的!“当然,如果庄爱卿三步内按着朕的要求成诗,朕自会有赏赐。”
“谢皇上!”庄书兰深深福礼,只差没有跪下。
而庄书兰这样的动作让皇帝的面子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龙心一时大悦,顺口道:“梅花乃一高洁之物,又有君子之称,古往今来,爱梅之人笔笔皆是。恰好太妃也很是喜梅,早在先皇在世时,就已经将这片梅林赐与了太妃,先皇曾说太妃的闺名带竹,正好与梅交相映,现在,朕想让庄爱卿可以梅竹咏一首吗?”
皇帝的话刚说完,庄书兰差点一个踉跄摔地,这皇帝也太……忒有风格了,居然是想让自己以梅咏太妃!就这一句话,以庄书兰的八卦细胞就严重怀疑这皇帝对这太妃有什么什么的想法!再加上一次太妃与皇帝之间的互动……想着想着,庄书兰忍不住用余光瞟了瞟被端坐在一旁,被冷风吹红了脸的太妃。
保持一脸平静地向前走了三步,无视一旁的宫女递来的粗毛笔,直接跪下了身,压低声:“禀皇上,恕小臣无能,小臣不能达成圣意。请皇上降罪!”贬官就贬吧,最好直接贬回平民!
皇帝气闷,这庄书兰是真江郎无才还是故意装傻,居然连贬官罚奉也不顾了!哼!一定是故意的,否则她怎么一个字也不说就直接告罪了?
“皇上,臣认为三步为诗有些强人所难,适才庄大人已在三步内成诗一首,想来定是精力劳疲了。不如让庄大人回家作好后,再呈递给皇上。”司徒明锐在皇帝面色沉下时,站起了身,揖礼道。
司徒明锐为庄书兰求情,其他人惊讶倒不必说,更让她们在心底坐实了现下里的传言里,这司徒明锐与庄书兰关系定不寻常,否则司徒明锐怎么会出来替她求情?要知道,司徒明锐为官数载,他不害大臣就是天大的恩赐了,更别指望他会替哪位臣子向皇帝求情!
只说庄书瑶已经菜了脸色,初听着皇帝说会与自己扯上关系时,心跳到嗓子眼,只差没站出来与她撇清关系了,还好她自知她有几两重,没被一首突如其来的意外诗给冲晕了头,还知道陈述出事实。而她现在才尽也是庄书瑶意料中的事,反正自小到大两人的比试中,她偶尔会有两首好句,不过,她也就只有那两句,说完了就没戏唱了。
以为她就此会被降职也可免除日后在翰林院里见着她心烦时,司徒明锐却站出来求情了!有人站出来求情,对庄书瑶来讲不重要,但为何是他站出来替她求情?而她凭什么能让他为她求情?
“请皇上给庄探花一些时日,她定会做出诗来,虽有可能不及刚才那首,但她定会按着皇上的要求完成的。请皇上看在小臣的父亲忠心为国的份上,饶恕二妹一次吧!”庄书瑶站了出来跪着上奏,再轻轻地瞟了司徒明锐一眼。
司徒明锐与庄书瑶出声,庄书兰就不乐意了,好不容易有机会以最不正常、最有可能一贬不振的方式下放到他处,再紧跟着出点小意外什么的,就从这官场上脱离,然后借点银子,找个没有冷爷的势力的地方做点小生意隐匿于民间了,可这两人一出声就全搅局了。更何况庄书瑶的话是庄书兰所不愿意听的,她忽然间把庄德懿扯了出来是什么意思?!可碍于此时的不合时宜,她不原发作,低着头,不语,决定看情况下作思量。
“皇上!”太妃笑看着庄书兰似有千金重的直巴开口了,“皇上倒是为难那小姑娘了,她才多大点呢!虽然哀家不懂诗,但哀家刚才庄探花所做的那首就很好,不落俗套,别开一番风趣,就这一首,就已经胜过千万首了。皇上何必再难为她另做佳句呢!司徒大人说得没错,刚才庄家两姐妹都已经很尽力了,这会子只怕还未缓过神来呢!皇上不信,倒可以让庄榜眼试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