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道:“你有甚么更好的方法?”
B道:“我们可以在距离这个星球适当距离之处,作一个大型的接引装置。当他们的肉体功能丧失之后,他们的思想电波束,可以供我们作检查,是合乎回来资格的,就可以接引回来。我们可以作这个最后的审查。”
领导人犹豫了一下:“他们的头发功用完全丧失了,还有甚么思想电波束?”
B道:“极微弱,但还存在。在那边,也有个别的突发情形,思想电波束凝聚不散。我们的装置如果是够精密,可以接送合乎条件的人回来!”
领导人道:“很好,我会设法促成这个工作 ”他讲到这里,略顿了顿:“你们不准备再去了?”
A、B、C、D四个人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不打算再去了!”
D叹了一声,又道:“说起来很惭愧,我们失败了。我们已经够宽容的了,我甚至答应他们,不论他们过去的行为和思想如何丑恶,只要他们放弃过去的一切,就可以得到宽容。可是他们心灵中丑恶是如此根深蒂固地盘踞著,真正能听我话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领导人摆了摆手:“我们有了结论,他们的最大罪恶根源,是内心深处只为自己短暂的生命打算,在他们的生命过程之中,虚伪、欺诈、贪婪、妒嫉、凶狠、残酷、自私、横蛮……”
领导人讲到那些词的时候,语音十分生硬,显然他对那些事,并不是十分熟悉。当他还想向下讲去的时候,C的父亲苦笑道:“不必再向下说了,这些行为,单是听著也不舒服,真不明白他们何以互相向自己的同类,一生施展这种行为!”
领导人停了一停,没有再说下去,道:“我们派去的四个人,已经尽了能力来宣扬与此相对的种种善良行为,他们宣扬的道理,相信会一代一代传下去。现在,我们只能听其自然,由他们自己去选择。我们进行那个接引装置,已经算尽了最大的努力,何去何从,由得他们自己去决定好了!”
C的父亲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到这里,A、B、C、D先站了起来。领导人和C的父亲也跟著站起,领导人说道:“他们都等著听你们四人的报告,该去了!”
A苦涩地道:“也没有甚么好报告的,我们失败了,如此而已。”
六个人一面讲著,一面走了出去。
我和白素就在那时,醒了过来,背对背而坐,一声不出。那个“梦”,不但使我们讲不出话来,而且,使我们冷汗直冒!
C说:“他们究竟有多么坏,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我们究竟有多么坏?领导人用生硬的语音已经数出了不少坏行为来,但是那些坏行为,只不过是地球人所有的坏行为中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
我和白素,当然也明白了何以国王不愿意叙述这个梦境的原因。我们,地球人,是如此邪恶!比地球上任何的生物邪恶!而我、白素、国王,全是其中的一分子!
我先转过身去,看到白素也在缓缓转过身来。我们互望了一眼,我先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声音也有点发颤:“他们放弃了!”
白素的声音发涩:“没有,他们在适当的距离,设了接引装置!”
我苦笑道:“就算有这样的接引装置,你说,地球上有多少人可以够资格回去?”
白素喃喃地道:“总有的,总会有的……或许,十四万四千人?”
我身子向后略靠,就和白素背靠背坐著,一直坐到天亮。大臣又来招待我们进早餐,早餐后,我们又进了国王的书房。
国王一见我和白素,第一句话就是道:“两位,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可以通过最后的审查?”
我和白素报以苦笑,无法出声。国王又叹道:“其实人人都可以通过最后的审查。他们四位的道理,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只要照做就可以了!可是谁都不肯做!”
我苦笑道:“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以传播他们四个人道理自居的人,又有几个能够做得到?”
国王搓著手:“虚假,没有一个人能知道另一个人的心中真正在想甚么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才又道:“在这样的情形下,任何人邪恶的心念,不为他人所知,也就没有了真实这回事,一切全在虚假的烟幕下进行,我真怀疑,虽然他们在适当的距离,装了一个接引地球人‘思想电波束’回去的装置,但究竟是不是有人曾经有资格可以被接引回去!”
我正在考虑这个问题,白素已经道:“有确实证据被接引回去的,至少有一个人。”
我和国王都大表讶异,不知道白素何以说得如此肯定。白素道:“这个人,就是大发明家爱迪生。你们应该知道他临死时的情形!”
我和国王都不禁“呵”地一声,一起点著头。大发明家爱迪生临死的情形,有著明确的记载:当他弥留之际,医生和他的亲友都围在他的床前,眼看他的呼吸愈来愈微弱,心脏终于停止了跳动,可是就在医生要宣布他死亡之际,他却突然坐了起来,说了一句话:“真想不到,那边竟是如此美丽!”
他一讲完这句话,就正式死亡了!一直以来,没有人知道他这句话,是甚么意思,也没有人知道他在临死之前的一霎间,究竟看到了甚么,以致他要挣扎著坐起来,将他所见到的那美丽的景象,告知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