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怎么说关我屁事?”她沉默了一秒,“啊,真烦!”
“真希望你什么事都处理得像你的工作那么好。”约翰逊的声音放轻到他不确定她是否有听见。
“西古尔,拜托!你不能延期吗?我们两小时后要开会,我想……这儿离你那儿也不远,而且也不会花很久时间。你很快就可以走了。你可以今天晚上出发。”
“我……”
“我们必须让事情按照进度表进行。何况你也知道这些花费惊人,而现在已经出现第一个延误,只是因为……”
“好啦,我去就是!”
“你真是好人。”
“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会自己过去。哦,我真高兴。谢谢!你人真好。”她挂上电话。
约翰逊感到可惜地望着他整理好的行李。
他走进国家石油研究中心的大会议室时,紧张的气氛几乎伸手就能摸到。在三个男人的陪同下,伦德坐在一张打磨得晶亮的黑色宽桌前。午后照进来的阳光,给玻璃、金属及深色调材质的室内装潢带来一丝温暖。墙上规则地贴着放大拷贝的图表与技术蓝图。
“他到了。”接待处的小姐把约翰逊像圣诞包裹似地带进来。其中一位头发黑而短,戴着时下流行眼镜的男士站起身,伸出手迎向他。
“托尔·威斯登达,国家石油研究中心副所长。”他介绍自己,“不好意思,让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来。但是伦德小姐向我们保证,你并没有其他计划。”
约翰逊意有所指地看了伦德一眼,伸手去握托尔的手。“我确实是没事。”他说。
伦德暗笑。她一一介绍在场的人。如同约翰逊所预期,有一位特地从斯塔万格赶来,红发、矮胖,脸上戴着一副浅色具亲和力的眼镜。他是经理部门的代表,同时也是执行委员会的成员。
“芬恩·斯考根。”握手时他低沉地说。
第三位是个眼神凌厉的光头,嘴角法令纹很深。在场唯有他打领带,显然是伦德的直属上司。名字是克利福德·斯通,苏格兰人,新探索计划的主持人。斯通对约翰逊冷冷地点个头,他似乎对生物学者参与计划不怎么高兴。不过,也可能是长相给人的印象。没有迹象显示他曾经笑过。
约翰逊听着客套话,拒绝了咖啡,然后坐下。
威斯登达从身边抽出一大沓纸。“我们马上进入主题吧。情况大家都知道,我们无法判定究竟是陷进了泥淖,还是反应过度。你也许知道,一些法令想尽办法要对付石油公司。”
“北海公约。”约翰逊随口说道。
威斯登达点头。“除此之外,我们还得遵守一长串的限制,污染防治法、技术可行性,当然,还有那些不成熟的公众意见。简短地说,我们得面面俱到。绿色和平组织与各式团体把我们的脖子掐得死死的,但那不构成问题。我们深知钻油的风险,了解探矿会碰到什么情况,懂得计算适当的时机。”
“意思是,我们可以自己来。”斯通说。
“通常是如此,”威斯登达补充道,“当然,并不是每个计划都得实施,原因很多,例子随处可见。沉积物状态不稳定,我们就要冒着误挖天然气穴的风险;或者机械结构并不适合水深和水流阻力,诸如此类。基本上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什么可行,什么不可行。蒂娜在马林帖克海科所测试设备,我们分析和采集样本,到水底下探勘一番,接着等鉴定书下来,就可以动工。”
约翰逊往后靠,双腿交叠。“但是这次有虫在里面,”他说。
威斯登达笑容有些僵硬,“是啊。”
“如果这些小东西有影响的话,”斯通说,“就我看是没有。”
“你如何能确定?”
“因为有虫不是新鲜事,虫到处都有。”
“不是这种虫。”
“为什么不是?因为它们啃水合物吗?”他对约翰逊点燃战火,“你在基尔的朋友说,这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