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送南海真珠六颗,悬黎一颗,越州缭绫三匹,联珠蜀锦一匹。”
“十三郎的这位舅母,怎对女儿出嫁一点都不悲伤,反而让你帮忙劝谏。”
苏荷说道,“不是传闻说崔氏夫妇对自己的女儿极为宠爱吗?”
“舅父舅母的确疼爱瑾舟,但在这种关乎家族存亡的事情上,她们都是极为理性的,长平王毕竟是东宫长子。”
李忱回道,“大家族的儿女,享受了普通人没有的锦衣玉食,那么就要付出失去自由的代价,舅母也是大世家的嫡女,她很清楚这一点。”
“明知道是苦难,但又不得不前往,其实内心还是悲伤的吧。”
苏荷将李忱推进了内院,崔瑾的闺阁,此时东宫六局女官已经等候在正室,翟衣与花树冠静置于案,但右侧的内房门却始终紧闭。
“见过雍王。”
女官们见到李忱与苏荷纷纷叉手行礼,“王妃。”
从女官口中二人得知自午后开始,瑾舟便将自己关在了房中不肯出来。
苏荷将她送到内室门口,“十三郎去同她好好聊聊吧。”
李忱虽是表兄,但却是已婚的成年“男子”按照规矩,便不合适在新妇出嫁前单独会见,更何况独处一室。
然而东宫六局的女官却并没有阻止,她们更多的是害怕延误吉时。
“小舟。”
李忱抬起手敲响房门。
听见李忱的声音,崔瑾舟才从蜷缩的榻上下来,她走到门口,警惕道:“阿兄?”
“是我。”
李忱回道。
崔瑾舟举起袖子,将眼角的泪水抹去,虽与李淑提前约法三章,但一旦嫁入王府,很多事情便就由不得自己了,所以她才将自己关在屋内。
房门开后,李忱并没有入内,只是看着妹妹那张憔悴的脸,披头散发,精神全无,“小舟。”
“阿兄,我没事。”
崔瑾舟微笑着,故作坚强。
如今已至亲迎礼,若非身死,则再无悔改的可能,这也已经不是李忱能够改变的事了。
“我有话要与你单独说。”
李忱道。
崔瑾舟也不见外,当着东宫女官的面,将李忱迎进了闺房之中。
当房门关闭,再回到这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后,崔瑾舟那坚强的神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犹如洪水决堤,扑向兄长,泣不成声。
“小舟。”
李忱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脑袋,临到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生在这样的家世中,弱者的命运,都掌握在拥有绝对权力的上位者手中,“兄长…”
李忱很无力,这种无力是从太液池的那天夜里开始,对于生命,对于周围的一切,没有力量对抗,也没有权力可以反抗。
“别害怕。”
李忱说道,“有兄长在,兄长虽无法替你推却这门婚事,但对于长平王还算知根知底,若有委屈,一定要来告诉阿兄或者你嫂嫂,不要藏着掖着,知道吗?”
崔瑾舟含着泪点头,“那瑾舟之后还能常见兄长吗?”
李忱看着妹妹满含泪水的眸子,“你可以与你嫂嫂常聚,宗妇之间的往来,不会有人说闲话。”
兄长回答的很清楚,嫁为人妇之后,便要开始守节,表兄并非至亲,是可通婚之列,自然不能随意相见。
崔瑾舟擦了擦泪水,“瑾舟明白了。”
“郡王妃。”
女官在门口喊道,“亲迎的队伍已在路上,长平王府派人来催妆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