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军与朝廷大军合兵进攻长安却兵败清渠,这一则消息让在凤翔的李怏彻底慌了神。
为保战事顺利,求得安宁,李怏终日呆在行宫之内求佛问道,又命数百僧道昼夜诵经不停。
以至于苏荷入见时,被宫中这一场面惊住,念经的声音盖过了人声,大殿里坐满了僧人与道士。
“章相公,这?”
继房贯罢相后,李怏便提拔了谏议大夫章镐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章镐一脸无奈,“陛下听闻进攻长安失利,担心叛军会来犯,故在禁中设下道场祈祷。”
“荒谬!”
苏荷挑眉道,她忽然想起了离开时李忱的嘱咐。
此次入朝请罪,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安抚皇帝,让其坚定收复之心。
“苏元帅请去见陛下吧,此事我会劝告的。”
章镐道。
苏荷来到殿前,林辅国见状,当即意会,“苏司空请稍等。”
“陛下,”林辅国入殿叉手道,“司空、兵马副元帅苏荷入朝求见。”
李怏正一筹莫展时,苏荷来到了凤翔,“快,宣。”
苏荷入殿,藏下心中的窝火,跪伏请罪道:“兵马副元帅苏荷,叩见陛下,臣进攻长安不利,兵败清渠,请陛下治罪。”
对于兵败李怏纵然不悦,然而他明白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而苏荷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一但换下苏荷,其父又还在养伤,李光必守太原无法脱身,自圣皇开始,朝廷有能力的将帅战的战死的死,眼下已经没有主帅可用了。
李怏亲自将苏荷扶起,“清渠的情况朕已经了解了,是叛军驰援及时,过不在卿。”
李怏想免除苏荷的罪,苏荷却再次跪伏,“朝廷的功过赏罚应当分明,臣有功时,陛下给了臣赏赐,如今有错,也当罚之。”
李怏愣住,无奈只好答应,“暂先罢去兵马元帅一职,但朝廷大军,仍由苏卿统率。”
“谢陛下。”
苏荷叩首,“朔方军之所以兵败,不在于叛军的驰援及时,而是关中暑热,将士们常年呆在塞外,无法忍受,战力有所下滑,这才是失败的原因,如果可以等到秋天再进攻,臣一定为陛下拿下长安。”
苏荷的话让李怏身子一僵,正是因为他没有听从李必的劝谏,在春夏之际急于进攻长安,才导致兵败。
李怏闭上眼,“苏卿明白吗,朕迫切想要回到长安,是因为朝廷在野,朝纲不稳,威信全无,导致赏罚无度,连最基本的秩序都无法维持,我这个半路登基的天子,只有用封赏才能笼络百官,放眼望去,整个朝廷全是朱紫,朝廷早已不是当初的朝廷,朕也无法一呼百应,唯有长安,才是朝廷的根基所在。”
苏荷只参与军务,不涉政事,这一点倒是不太了解,但的确如李忱所说,无论是灵武还是彭原,又或是现在的凤翔,几乎人人都着紫衣。
不管如何,这些都不能否定皇帝决策的失误,天心多疑,纵使苏荷有怨言也不敢表露,只得尽力安抚,向李怏表示自己一定能够带兵收复长安。
待李怏心安后,苏荷才从凤翔离去,将散兵收拢,退保武功。
苏荷离去,章镐便入内将宫中僧道全部驱逐,又将条幅一一撕扯。
李怏闻讯,赶出来大怒道:“章卿,你这是做什么?”
章镐拿着一张符纸,旋即撕成粉碎,怒气冲冲道:“前线将士在浴血奋战,陛下身为帝王,应该修德以消乱安民,臣侍奉圣皇开始,到陛下,从未听说过饭僧念佛可以使天下太平。”
“苏将军历经几战,如今又奔袭数百里至凤翔谒见陛下,她见此场面,该是如何的心凉?”
章镐又道。
李怏低下头,“朕不过是想求个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