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才刚刚组建,新篇才刚刚开启。要不是季云卿撕开了他的伪装。他会把这种可笑至极的戏一直演到老去,永远逃避、永不面对。
令人晕眩的玫瑰缎料在眼前掠过。高跟鞋敲击在心头。那身姿、那步伐,别人以为冷傲,他咀嚼出了无助的味道。
怒火转瞬间,又灭了……
白九棠收起枪来。躬身凑近季云卿的脸庞:“我娘告诉我说,有朝一日跳出来自称我生父的人,是她这一生最大的仇人,让我把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送到地下去给她陪葬!你没有机会补偿!”两双神似的眼眸,近距离对视,流转着不同的波澜。
“你有机会收回你的话——”不待季云卿开口,他突兀直起身来,偏执的抬手指着门外,压抑的低吼:“去告诉外边的人,说你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兴许你我二人还能回到原位上!”
季云卿落入了哀伤的漩涡中,对此毫无反应,呈长的默然之后,紧锁眉心抬起了头:“你母亲是这么对你说的?”
白九棠机械的转动着头颅,一脸阴霾的反问道:“你以为她会怎么说?让我认祖归宗,承欢膝下??”
季大亨面对的年轻人,不再是受帮规和江湖道义约束的徒子徒孙,而是一个心态极度扭曲的“儿子”、 一个讨伐者,一个索命阎王。他那泛着杀机的眼眸,让大亨视而悔之。早知如此,何必步步紧逼。
“你到底对她的事情知道多少??”季云卿耐不住弹起身来,事已至此,不如揭露个明明白白。
“坐下!”白九棠一掌按在他的肩头,怔了一怔,放松了力道,轻轻将其压下:“…………请”
季云卿审视了他几秒。落下眼帘,缓缓回座,沉吟了片刻,低头细语:“她过世的时候,你才几岁。我不相信她会对你说那种话!更不相信她会告诉你白胜材不是你的生父!”
“你以为我娘是寻常汉家女儿?她为什么不会?!除了没告诉我生父姓谁名谁,家里的事我都知道!”白九棠的言语带着锋芒。
垂着头的季大亨,哑言相对,斟酌的良久,抬手在茶几上敲了敲:“九棠,坐下。我们今朝交个底。从此以后,都按你说的办,我会告诉外面的人,是我老糊涂了,你我并无干系,这可好?”
季云卿提议无疑是诱人的。浑身紧绷的年轻人,松开了僵硬的面部线条,应邀坐进了一旁的椅中:“好!怎么个交底法?”
“我想讲个故事给你听,你既是略知一二,有说得不周全的地方,你大可以补充!有说错了的地方,你也可以反驳。”季云卿长吁了一口气,虎掌大开抚了抚额头。
番外 『第106话』 惊鸿将门之后
『第106话』 惊鸿将门之后
'叩谢亲lovebird1314的粉红P!'
岁月是一把雕刻刀。经历是着色的颜料。一生平顺的人,童颜鹤发。尝尽苦果的人,容颜衰老。季大亨以天命年的岁数被苏三视为甲子年的老者,他的故事必然悲多喜少。
光绪十八年春,尚属无名之辈的季云卿,初次北上进京“做买卖”。追缴流窜于京沪两地的“老合”(切口:贼),在富绅家盗取的一尊明代佛像。
京锡两地相隔遥远,为了八两八钱黄金的佣金,季云卿从老家无锡出发,马不停蹄的追捕,到达京城时,已灰头土面、衣衫破败,来不及找地方脚后,便直奔西长安街而去,打算先购置一身衣物。
正值季大亨风华之年,其行事潦草跟今朝的白九棠有得一比。在一间毗邻绣坊的成衣店中,买了一身新衣后,只觉自己肮脏如鼠辈,抱着新衣就扎进了店家内院的茅厕里。
只待那长辫垂后,衫褂鲜亮的魁伟之人,意气风发的穿行店面想要离去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细眉细眼的姑娘,手拿量衣尺有节奏的敲着柜台,悠游自在的扬眉:“老板,您在我这里换衣裳,得另付银两!”
面对此情此景,面貌阴狠男人不禁露出了憨态:敢情刚一踏上京城的地皮,就遭遇了地头蛇的伏击……
只见那“地头蛇”鼻尖如雕,秀眉长目,额宽颧丰,不像是汉人。再见体态丰盈,大脚蹬靴,这不是满人是什么。
姑娘虽不见得貌美如花,那双大脚更是让汉家男儿感到可怕,可季云卿横看竖看就是觉得顺眼,为此乖乖就范,缴纳了“黑税”。
满人缺少四书五经的熏陶,仿袭的汉家礼仪,演变成了一种畸形的文化。到晚清时期,礼仪之苛,令人触目惊心。
谁能想到这个“开黑店”的姑奶奶,是个官宦家的小姐。谁又能想到,店面中所有的成衣和刺绣都来自于那一双巧手。这一年季云卿认识了满族姑娘“齐佳氏。吉兰泰”。
一潭死水游来了鲜活的红鲤,是天作佳缘,水潭导演的悲剧,是无情的遗弃。
齐佳氏是满族中显贵的家族;世居叶赫;齐家营等地;先祖为正红旗骑都尉布色赫,崇德三年征明、赐号巴图鲁。
从同治年间起,这一支家族开始走向衰败。京武官职不再。朝廷俸禄骤停。唯靠祖辈积累的基业,在京城潦倒的生存。
将门之后走到这个地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