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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第1页)

饭菜,她动都未动,程敬南将东西安置好低头坐进车里,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将那份盒饭拿开,另一只手在她肩头上一揽,看似坐得很稳的林顺竟这样软软的倒进他怀里,程敬南心下酸楚,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柔声说:“现在吃不下那先别勉强自己,但是晚上车开得慢,总要明天才能到大理,你总要吃一点东西才能保持体力才行,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

他的手不住的在林顺肩头摩挲着,轻轻拍着仿佛在哄一个婴儿。林顺手足冰冷,脸色一片惨白,眼睛虽然睁得大大的,却是眼神呆滞涣散,牙齿快要将嘴唇咬破,犹强自不肯哭出来。

她已经知道这大概是真的了,穆兰说婚礼前贝贝就表现得十分的失常,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有时候发了脾气又主动跟穆兰认错,认完错却是哭个不停,任穆兰怎么哄都不起作用。穆兰以为她是婚前恐惧症,因此对她越加包容温柔体贴,事事都顺着她。谁知婚礼前一天她突然说要去了一些未断的恩怨,穆兰以为她去一天两天便也忍着答应了,将婚礼推迟,可惜她一去就没了音讯,电话打不通,又不跟他联系,整个人都仿佛从世界上蒸发了。他费尽力气才从贝贝以往的东西里找出林顺的地址,找到林顺,希望林顺能有线索,毕竟林顺是贝贝惟一的朋友。

林顺更是担心,贝贝这样一个女孩儿,犟起来跟一头牛一样,跟她四年的死党说翻脸就一点解释的余地都不给她,又不爱将心里的事说出来。在云南这样的地方失踪自是非同小可,林顺正好辞了职,看穆兰失望的神色自己到底也是担心,背上包义无反顾的陪穆兰来了云南。

林顺不是没陪穆兰到大理找过,她大二的暑假就和贝贝结伴来大理旅游过,可惜旧地让他们翻遍都毫无音讯。

只是贝贝怎么会跑去杀人呢,贝贝怎么会是曹邦的情妇呢,贝贝明明都快要结婚了,她怎么这么傻,她为什么要杀人呢?林顺揪着程敬南的衣襟将头埋进他怀里不断的重复这句话,眼泪终于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泅湿了程敬南胸前一大块。

程敬南也心痛,只得紧紧的抱住她,她冰冷的泪更象是一滴滴的滚烫的铁水,都滴到他的心里去,灼得他的心也绞成一团,可他拿林顺也毫无办法,这一刻任何安抚的话他似乎都不会说了。

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心力交瘁之下,到底也是累了,渐渐的睡着。他小心的动一动被她压得麻木的右臂,将西装脱下来包裹住她,再将手臂放回去,高原的夜,车里虽然开着空调他还是怕她冻着。这一切都做得那般小心翼翼,生怕将她惊动了,醒来又得伤心。

车内昏黄的灯光映衬下,林顺死死的咬住唇,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右臂,头歪在他右臂肩窝处,眼睛微微肿胀,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珠,他轻轻抬手,将她睫毛上的泪珠拭去。她的脸上因泪水泅湿,不少凌乱的发丝沾在脸上,他刚想去帮她拂开。小顾回头,看见他的神情,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顾愣了一愣才低声说:“程先生,前面有小型的泥沙从山上泄下来挡住去路,我们恐怕得去将那石块移开才能通行。”

程敬南望他一眼,使个眼色,小顾自去开门下车。

程敬南将林顺轻轻横放在座位上也开门下去,一切都小心轻微,生怕将她惊醒。他下得车来,远处查看了一阵地形的小顾这才反过身来,可只那一眼,他神色大变,呆在当场。程敬南只走了两步,见小顾的惊恐的神色,不由停下来顺着他的视线疑惑的往后面看,这一眼却是将他惊得魂飞魄散,他一步都移不开,警觉的看一眼小顾,低声喝:“小顾,别作声!”

小顾吞一口口水,愣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程敬南轻轻转过身,一脚一步皆是小心谨慎到了极处,手心里是沉沉的冷汗,他摸索着将车门小心翼翼的打开,轻轻对着里面睡着的林顺喊:“顺顺,顺顺,起来一下。”

林顺睡得浅,心里有事,又敏感,他轻柔的声音只叫了两声她就醒来,只是睡眼惺忪,迷糊懵懂的看着程敬南,他微微一笑说:“我们前面被拦住了,要抬大石头,你下来帮我们一把。”

他一字一句尽量将语气放得跟寻常一样。

林顺“哦”了一声,揉揉眼睛,程敬南的心被提到嗓子口,此时林顺任何轻微的举动都让他的心怦怦狂跳。可是他仍旧保持着微笑对林顺伸出手,林顺打个呵欠,迷糊的抓住他,右脚刚一踏出还未着地,忽然程敬南猛地一用力将林顺抱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旋风一般将林顺抱起转个身疾走几步,都是连续动作。

林顺尚在程敬南怀里,身后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再回头,身后那辆吉普车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上,刚才他们停车的地方缺了一大块。只有那件覆盖在林顺身上她来不及掀开的西装在风里飘飘扬扬,西装质地轻,下面风又大因此落得极慢,月光下,一块黑布在深渊之中下降,小顾目瞪口呆的走到悬崖边,却只看见一个黑影子在云雾之中摇摆飘荡,悠悠然象是一个幽灵,就这样渐渐消失不见,隔了许久才听见一声闷响大约是车子掉到地上的声音。

小顾看着下面云深雾杳,万丈深渊,这才感叹道:“真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啊。”转头,他不由称赞程敬南:“程先生,你真是冷静过人,这样镇定,真是罕见。这么凶险的境地,我在云贵一带开了这么些年的车还是头一回遇到,我真是佩服你有如此好的自制力。”他年轻时候就爱冒险,这横断山脉的盘山公路,事故险情多发地段他几乎都去过,却真是没见过这么凶险的情境,心里自是十分佩服程敬南的镇定。

程敬南勉强的牵动唇角,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个笑容来,小顾赞他镇定冷静自制力罕见,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方才到底有多么害怕,只差一步,差一步林顺就随着那车掉入这云深雾杳的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真真是千钧一发的凶险。方才,他几乎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控制住,生怕呼吸一重便惊动了那挂在悬崖边上的大石头。

如果他镇定,他不会连呼吸都摒住,如果他冷静,他手心背心额头上会有这么多冷汗,他到此时犹自不敢相信那恐怖的一幕已经过去。他的手牢牢的箍住林顺,林顺快要窒息,但是他毫无知觉,只是本能的将林顺的腰肢勒得死紧死紧。

林顺也不呼痛,任由她如何的睡意朦胧,这也该被吓醒了,她仰头怔怔的望着程敬南,双手紧紧的攥紧他的手臂,惊魂未归位,程敬南也低头看着她,两个人都是呆呆的,视线仿佛被胶着,恍若隔世。

幸运的是这两天虽然洪涝严重但暴雨到底是停了,程敬南联系了郑经理,这样一来,就近的话他们只得在这里等待保山那边再派车子过来。

林顺止不住的想睡觉,越是寒冷越是睡意浓厚,程敬南抱着她坐在一块石头上的拉着她说话,她不肯运动就只好找她说说话,小顾的经验是绝对不能睡着。

程敬南明白现在林顺除了贝贝的事,心里什么都装不下,不知不觉就引得林顺把贝贝的事跟程敬南交代得一清二楚。

原来贝贝从那天离开N市,在云南某县做医生,可一直因为林顺的事心情不好。她一个人背着包便去旅游了,她不选古镇也不选名胜,单单就选那些凶险的自然风景。她在思茅的时候碰上一个编剧,是来采风的,那编剧不知道怎么回事把腿给摔了,穷乡僻壤的医疗条件极差,贝贝用自己的医学知识帮他把腿给治好了,这以后两人就结伴而行。难的这个编剧跟贝贝志同道合,一起去过虎跳峡,原始森林。贝贝平日里虽然不合群,她孤身一个女子也不是怕坏人,但是大半年一个人走久了有时候也难免孤独,也就默许了穆兰的同行。

有次从腾冲地热火山回来,走到保山的一个小山村的时候贝贝病了,真是一个又穷又落后的村庄,贝贝走不动了,有时候是在难受她就对穆兰说:“穆兰,你一个人走吧,我这个人本来就是个该死的人,死在这儿,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哭,我也不要你可怜。”

第 二十一 章

穆兰却哭了,流着泪倔强的说:“不行,我不会让你死,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他坚持每天步行几十里山路去乡卫生所给贝贝拿药,有时候西药缺货他就买中药回来自己熬。山路崎岖,他是大城市长大的孩子,走不惯但是每天必须要赶着走去走回,晚了就怕天黑又怕野兽,有时候走得急难免就把脚给扭了,但是他在贝贝面前总是忍着痛,装也要装做正常人一样。脚上即使痛得有针在心窝里扎,他也谈笑自若,他并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那么不想承人的情,但是他知道一旦让贝贝知道他为了她受伤她铁定是不会再吃他拿回来的药,肯定会赶他走。结伴这几个月来,他深知她的脾气。

有一天贝贝看穆兰回来脸色差,挣扎着起来要自己煎药让穆兰去休息:“我知道山路难走,我自己来煎药吧,我是医生,你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

穆兰笑着说:“哪里累,我的体力好得很,我现在还能跳竹竿舞给你看。”说着穆兰还真蹦了两下,他这天正好在山上摔了一跤把原本拉伤韧带的腿又刮了几个口子,这一蹦心里疼的龇牙咧嘴,可脸上还是笑着,把贝贝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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