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妈妈说:第一杯酒,我敬大家,感谢大家对我,对佳佳的关爱。
我们也都站起来,喝了第一杯酒。都没说话。
卫妈妈说:第二杯,我敬雷霆。
雷霆连忙推辞道:卫妈妈别敬我,敬我干什么哟,我哪经得起。
卫妈妈说:感谢你帮我离成了婚,并且把佳佳的父亲接回家来看了这一次。一会儿,饭后还得麻烦你帮忙送回农场。你多辛苦。
雷霆说:我也是佳佳的好友,这些都是我该尽力的。
卫妈妈说:好,我先干为敬。
卫妈妈仰脖喝了下去。
我劝卫妈妈:您先吃点儿菜。
卫妈妈说:我还要敬第三杯酒。老董,这酒我们俩喝。毕竟夫妻一场,给你生儿子、做饭、洗衣服,也忙活了几十年,现在婚姻走到了尽头,喝完这杯酒,你就不再是这个家里的人了,跟我再没什么关系了。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自己的路没走好。知道吧?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服刑结束,你还得另外再结婚,说不定还能找个黄花闺女哩,不过,再结婚也要接受教训,走好每一步呵。不说了,多说也没有用处,我就用这杯酒,给你送行吧。
卫妈妈一仰脖,酒又下了她的喉咙。
董伯伯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他头略低,沉着脸,不过我分明看到他举杯的刹那间,眼里滚出了一颗泪珠,滴进了酒杯里。他也喝下了这杯酒。
这该是一杯苦酒,既苦且涩。
《表演系女生》3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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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前的那一段日子里,不喜哥一直在帮我参谋着还该置办些什么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置办的。我高中三年一直寄宿在学校,独立生活所需要的一切日用品都是现成的,即使要买,也没太多要买的。
不喜哥陪着我去公安局办了户口迁移的手续。真是不可思议,昨天我还是一个地道的山里妹子,但今天办完了将户口迁移到北京市的手续后,我突然间感觉自己就成了北京人啦。
从公安局办户口的窗口出来,我心里却觉得难受。不喜哥问我:怎么啦?
我不作声。
不喜哥说:你又在想佳佳啦?
我说:佳佳要是不出这个事,我们该一起办手续到北京读书哩。
不喜哥说:你就一厢情愿吧。他要是不出事,应该是跟陈博一起办手续,对吧?他才不会理你哩。
我骂道:臭嘴,不理你了。
我在前面走,不喜哥跟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说:别生气嘛,我也不是存心惹你不高兴的。
我倒是不好意思了,安慰他说:不喜哥,没什么,我们走吧。
还是不喜哥给我作伴,我们到工商银行把我的一学年的学期打到了学校指定的帐户上。
我们到火车站的售票点买火车票。我跟不喜哥一起走,我把钱递进窗口里,买到了两张坐票。
两天后就要启程了,我把这两天里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佳佳了。
我把佳佳的头抱在怀里,让他枕在我的膝头上。
我帮他推食,帮他换尿不湿……
佳佳因为卫妈妈跟我护理得还算好,他的脸很干净,身子也都很干净,没生疮疤,他的鼻子里呼出的气息,尽管微弱,但还是有一种好闻的令人迷醉的男性气息。
我对他说:佳佳,这是我的入学通知书;这张呢,是户口迁移证;这张呢,是火车票。你都看到了吧?如果你没出这事儿,我们该是一道去北京哩。可惜你了,我好心痛呵,可是,我知道我能到北京上学,你也会打心眼里高兴的,对吧?
我要上学去了,不能天天来陪你了。有卫妈妈陪着你哩。不过,你放心,我只要遇到学校放假,我一准会回来看你,回来陪着你的。
陈博不会来跟我争“活死人”佳佳了,这很好,我心里便很干净。她考上的是三峡三峡理工大学国际经济贸易学院。这一阵子我没见过陈博,我在街上撞到一位同班同学说起陈博,陈博不打算复读了,主要是没了那个心劲儿,她的最新想法是先读三峡理工大,然后考北京的研究生。这个想法其实也是不错的,凭她的智力水平,或许将来可以通过这条路,再到北京去吧。
在上学前,我分别跟沈老师、田老师通了电话,向他们辞行,也真诚感谢他们的教诲。
跟在省城的魏伯伯和陈妈妈也通了电话。陈妈妈说,我们都为你高兴呵。三年辛苦不寻常,你此去北京之前能不能来省城玩几天?
我说:感谢您的心意,不过我火车票都已买好了,从武陵市直达北京的,只好以后再找机会来看望您和魏伯伯了。
陈妈妈说:那就祝你在北京学习愉快,心想事成了。我们有机会再到北京去看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