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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小城3（第1页）

北部边境的冬天照旧是寒冷、萧条的，稀薄的积雪又覆盖了几次院外梨树的枝条。

江秋感觉自己是变强了的。这些日子里，他的身体壮实了很多，皮肤经过太阳的暴晒变得黝黑而有光泽，胳膊和腿都有了结实的肌肉。但崔尘说那不是他想要的，他们努力的方向应该是去贯通江秋体内的“气”。那些成功贯通体内气脉的武者即使身体瘦弱，也能发挥出强大的力量。

“气是什么？”

“一种无形的、存在于你体内和外界的联系。苍穹之下，到处都是气，有气才有生命。比如你的呼吸，你在一呼一吸间完成了体内外气的交换。正是这种更新，使人获得了不息的生命。”崔尘解释道。

其实气这种东西，更多的靠自我的感受，不同的人对气的感受是不同的。那些天赋异禀的骄子，可能根本不需要师父的教导和外人的指引，只是随意玩耍，就能在某一天突然觉醒强大的气。

崔尘觉得，与其让自己的徒弟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招式里迷失，不如让他踏踏实实地练点基本功，争取早日觉醒自己的气。只要觉醒了气，江秋未来就能在这个小城混得如鱼得水了。

毕竟，秦武王朝的武者数量还是稀少的。

所以崔尘给江秋找来了一口大缸，让他每天去山上的泉眼打水，装满大缸以后再把水运回泉眼，每天周而复始。

这样枯燥乏味又辛苦的生活可能让普通人家的孩子发疯，但对于江秋来说却是莫大的幸福。他很享受这样的过程。每天早起，在天刚蒙蒙时动身，顶着寒冷的晨风行走在山间的荒野，脚下踩着积存分落叶和未消的白雪，偶尔有几只野兔在山林间的缝隙一闪即逝。如果师父在家，他也很愿意用石子打杀一只，然后中午带回家改善伙食。

师徒两人的装束渐渐换成了荒野色彩的毛皮衣服。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小城，出行都穿一身黑色未色太显眼了。而且江秋觉得，崔尘用笨拙的针线功夫缝出来的毛皮衣裳，还是很暖和的。

“你们看，那就是野人的孩子！”

山坡上，上回欺负过江秋的那个大点的孩子探出头来，指着他给别的孩子看。

江秋见到他们，就觉得情况不妙，下意识地放下了挂着木桶的扁担。

一说到“野人的孩子”，这群孩子显得兴奋又激动，争相探头探脑地瞧看。他们在巷里巷外游荡了很长时间，才发现了江秋和他师父的这个破房子。

江秋撒丫子就跑。

后面一群孩子跟着往上追。他们完全是抱着玩乐的心态来的，有几个孩子边跑边捡起地上的石子，朝江秋的头上扔。

江秋没有办法，只好用手捂着头，加快速度跑回了破房子。他也不知道那破旧的院墙能不能拦住这群同龄人，只能把院门上好锁，然后跑回屋子里面。

他没有想到的是，崔尘抱着一个快喝干的酒坛子，正坐在墙边。

大门那里响起晃动铁锁的声音，老旧的木门在一群孩子的摇撼下也吱哑作响。江秋突然有点害怕，他担心那道脆弱的木门会挡不住那群孩子，更不知道崔尘接下来会作何反应。

崔尘头倚着土墙，朝声音来的地方望了一眼，面容平静。破烂的纸窗朝向院门，依旧往屋里灌着冷风。

他把手轻放在身旁的地面上，手指轻敲地面，让江秋坐在他旁边。

“我把木桶和扁担丢在路上了。”江秋担忧道。

“没事，扔就扔了吧。”

崔尘对这种事情老是这么无所谓的态度，但江秋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哪里是一句“没事”就能过去的。

晃动木门的声音响了几次就停止了。这群孩子好像明白靠硬闯是闯不进去的了。

让江秋有点庆幸的寂静没能持续多久，一个小黑点忽然从窗户的破洞里飞了进来，落到他和崔尘面前的地上。

那是一颗小石子。

紧接着，更多的石子从窗户的破洞里飞了进来。一些瞄得不太准的则打在窗框上，而后反弹回去。屋子里响起一阵石头击打泥土的、短促而沉闷的撞击声，像师徒俩来回翻倒见底的米缸时的声音。原本破烂不堪的窗户，在他们的攻击下也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崔尘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他把江秋拉过来抱在怀里，这样那些激射的石子就都打在他的背上。江秋一声不吭，说实话他还是对崔尘抱有一丝奇怪的期望，希望他能突然变得暴躁，然后冲出门把那群熊孩子收拾一顿。这样一来，他们的平静生活就不会再受到打扰，他以后出门也不用担惊受怕的了。

可是崔尘那么做了的话，也许难受的还是他吧。

崔尘的脸色总是有点阴沉的，像被一层阴影笼罩着。他就这么紧紧地搂着小江秋，把他遮护在自己的毛皮大衣下。

躲在崔尘怀里的江秋静静地听着屋里此起彼伏的声音，鼻腔里不时地袭来崔尘身上有些辛辣的酒味。不时有飞来的小黑点没进他师父后背的毛皮大衣里，然后反弹开来。看着那粗糙的衣服，江秋心里忽然明白了。

“野人的孩子，野人的孩子，难怪呢……”

他是有点后知后觉了。

过了一会儿，袭进屋里的石子雨消失了，屋子里一片寂静，江秋松了口气。那些孩子见江秋他们没什么反应，也就失了兴趣，慢慢地散了。

江秋心里并不埋怨师父，他知道师父也没什么办法。只是自此以后，他出门得一边做事，一边提防这群人，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还得谨慎地选择路线，免得被当地人留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