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煦恩被折腾了好久,说是装睡躺着不动,但他觉得比干活还要累得多,身心俱疲。
他很后悔很后悔。
今天他为什么要来季巍家呢?他就应该回家。或者在一开始季巍叫他的时候就醒过来。
试探?试探什么啊?
试探到清楚地感觉着自己被季巍全身上下亲了一遍?除了被艹,什么都被做了。
而且确实他差点真被季巍上了,他慌得要死,决定必须要醒过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季巍真的停下来,然后离开了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的汤煦恩才被生物钟的困意所裹挟,有了睡意。
是了,是了,可以睡觉。
他本来就是在睡觉。
怀揣着沉甸甸压在心头的忧虑和焦躁,汤煦恩溺入梦乡,他努力让自己睡着,好像只要睡着了,就可以逃避不知该如何处理跟季巍之间的友情的现实。
少年时的倒影映在记忆之湖中,被轻柔地掬起。
他梦见了一些很久很久没回忆的事情——
汤煦恩第一次见季巍是在夏天。
十三岁那年的夏天。
天气预报天天在橙色警告,大人们都说从没见过这样热的夏天。
初一的暑假,为了补贴家用,写完作业以后,汤煦恩做了一些糖水冰棍和水果钵仔糕,装在泡沫保温箱里,再用棉被包着,放在小三轮车上,骑着出去卖。
路过一处室外篮球场。
几个少年正在打球,看上去年纪比他大,他觉得应该是高中生、大学生。
其中有一个少年格外好看,球打得还好,技术拔群。这人的表情冷淡又专注,明明在热闹的人群之中,却像是对周遭的一切其实不怎么感兴趣,像是不小心被卷入浪中,那便乘着浪飞扬一下好了。
就是有了特别漂亮的投篮或者过人,他也不会跟别人一样激动得大呼小叫,一身仿佛带着冷气的孤傲。
正好少年们打完球又热又渴又饿,最近的小卖部也要一百多米的距离,便把汤煦恩卖的棒冰和小点心都包圆了。
第二天汤煦恩再次过来碰运气,发现这些人还来打球,便又停下车,等他们来买棒冰,甚至还主动问:“你们明天也来打球吗?”
得到准确的答复之后,汤煦恩天天过来赚钱。
大概见了五六次以后,为首的少年突然跟他说:“你把车锁在边上,也来打球吧。”
汤煦恩:“啊?”
少年紧皱着眉头:“你天天在边上看,眼睛亮晶晶的,一直看着我。看起来很想玩的样子。烦死了。”
汤煦恩:“……”
少年大汗淋漓,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但一点也不损他的帅气,反而有一种凌乱粗犷的俊美,他往坐在路边的汤煦恩面前一站,近一米八的身高挡住了大半阳光,桀骜不驯地问:“我叫季巍,禾子季,巍峨的巍,你叫什么?”
那就是他与季巍第一次见面。
彼时年少轻狂。
季巍还有些带点孩子气的大少爷脾气。
汤煦恩连连摇头,拒绝说:“不了不了。”
季巍说:“你是担心车被偷吗?放在旁边又丢不了,我们都在这看着,有什么好担心的?”
汤煦恩怪害怕他的,毕竟季巍长得高大强壮,但相貌不老气,所以他以为季巍是高中生,说不定还是高二高三学生,不然怎么会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