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坐在上面不怕掉下去啊?”我站到他身旁,伸长脖子探头去看下面街灯闪烁的路面。淡黄|色街灯照耀的路面隐约可见,间断有行人车辆穿过。
“哇,好高耶!”我缩回头,吐了吐舌头。
“怕了?“磊用挑衅的眼光睨视住我。我的心口一热,不及细想就脱口而出:“谁怕了,谁怕谁是小狗!”说着,我就往护墙上面跨,可是我试了几次也没有爬上去。磊摇了摇头,一脸讥诮地看着我。我停歇了一阵后,又换了一个姿势想往上跨。然而磊已把一只手伸过来。我想把他那只伸过来的手推开,在犹豫了一下后,也没顾许多,抓住那只手借着他的臂力就跨了上去。
我好不容易才在上面坐稳下来,但心仍然狂跳不止,一米之外就是几十米的高空。我紧闭眼睛抓着磊的手不敢放松丝毫。耳边偶尔吹过的风声呼呼作响,间杂着磊咕嘟咕嘟喝酒下肚时喉咙发出的声音。这样坐了一会,磊喝酒下肚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我的下意识告诉我,旁边的磊可能在看我或看什么。“酒喝完啦?喝完就下去了。”
“啊,什么?我听不到啊。”我侧转头,眯开眼睛。磊正一脸迷惑地看着我,右手放在耳朵旁,做掩耳倾听状。“我没有听不到啊,可不可以大声点啊。”
我知道他是在假装听不到。于是,恨恨地说,“我怕你喝醉掉下去没人给你送行,决定给你送送行啊”我冲他大声喊,一时忘了身处何处,咯咯地笑起来。
有个流氓爱过我 (36)
三十六
“我以前经常跟我的女朋友坐在这里看入夜的城市。”磊低下头,默默地看着手中的啤酒瓶。我听见磊的声音似伤感的晚风般轻轻飘过,消失在前方不远处的黑暗里。然后,又在我不觉间飘荡回来,轻敲着我心中的鼓点,一声一声,不停地砸出高低不一的音符让我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我能听到我心脏叶脉搏动失衡时的紊乱叮咚,好象一座突然失去支撑力的小屋坍塌腾起的那一瞬沉闷气息。一切都停了下来。
他的心还在原来的女朋友身上。转念之间,我的这个念头涌上心来,令我不禁有些泄气。在沉默了一阵后,我问陷入回忆的磊:“你很爱她吧?”磊看了我一眼,移开了落在我脸上的眼光,没有回答。
“她真幸福,你那么爱她,时常想她。”我的话里带着一丝妒忌,说完,我叹了口气。如果有人也这样爱我,在清凉的夜里,他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时,仍能想念起我。我想,我今生也无憾了。可是,我有吗?我仰起脸,黯然地问西移的月亮。
“在想什么?”磊碰了碰我的手背,问。我回转头,对旁边的磊笑了笑,然后摇摇头。“有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磊说着伸出右手,摊开放到我面前。眼前磊的掌心里放着一个啤酒瓶盖。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的手掌心,不解地望着磊。磊左手拿起那个瓶盖在我面前晃了晃,一脸神秘地说:“看好了,一会就不见了。”说完,磊把瓶盖放回右手掌心,右手五指合拢起来。我一眼不眨地盯住他的右手。
这时,只见磊的右手挥动了一下,接着他喊了声:“变!”瓶盖从他的手中消失不见了。“你把瓶盖藏哪了!?”当磊把手掌摊放到我面前让我猜测瓶盖去哪时,我指着磊的左手高声叫道,“在那。”磊把那只手慢慢地伸到我面前,却没有张开。“还不是,你打开来看看,一定在里面。”我想去扳开他的左手,但磊没等我伸手就摊开了那只手。我糊涂了,刚才磊只是右手动了几下,左手根本没有动,怎么那瓶盖就不见了呢?去哪了?不会是掉下去了吧?一定是的,还骗我说是什么游戏。骗子。我努起嘴,一脸不屑地,“我早知道去哪里了,在下面了。”我指了指脚下的街道,一脸轻松地看着磊。磊肯定没想到我会这样说,我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眼里闪过的一丝失望。但我没多想,我只是笑看着磊,心说这点小技巧也敢拿来骗人。磊没怎么在意我的笑意,摇摇头。“不对,你再猜猜看。”
“真的没有丢到下面去?”我一脸不信。“没有,就在我身上,你猜猜看在哪里?”说着,磊不停地来回舞动双手。我看着眼前磊那双来回舞动的手,我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电视里魔术师表演硬币失踪节目里的镜头。我高兴地拍起双手,“我知道了,你把瓶盖藏在指缝里,是不是?”说着,我扳下磊仍高举着的双手。“没有?奇怪,难道你有比魔术师更好的隐藏办法?……”我翻着被我抓在怀里的磊的双手,自言自语。
“噹噹噹噹……这是什么?”磊突然双手一抖,把左手伸过来。我眼前的磊的左手掌心就多了个瓶盖,正是刚才的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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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流氓爱过我 (37)
三十七
“哼,你作弊,人家不理你了……”我推开磊的双手,气鼓鼓地把脸转向另外一边。
“你看看你脚下,那是什么?!”磊话语气里充满怪异的味道。我原本跟他赌气不去看脚下,但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瞟了眼自己的脚下。这一看不打紧,我立即被吓得打了个激灵,惊出一身冷汗。我现在记起自己一直坐在几十米高的楼顶护栏边缘,一米外就是十几丈的悬空。换作平日,站在如此高空我连睁眼的勇气也没有。我‘啊’一声紧抓住刚撇开的磊的双手,犹如落水前的溺水者随手就着的一件着力物一样紧抓不放。磊哈哈大笑地喝了口啤酒,笑声里间杂吞酒下肚时喉咙发出的声音,听在我的耳朵里很是怪异。“让你骗人,让你骗人,小流氓,小流氓!”我捏住磊的手,用力地狠掐了下,磊痛得嗷嗷地大叫起来:“哎呀哎呀,轻点,轻点……你不轻点,我可就撒手了……”听磊这样一说,我立即停住了,也不知是迫于他是小流氓的事实,还是怕他真会撒手。反正我是停下了捏他的动作,但双手仍然紧抓着他的右臂。“怕了吧?”磊一脸坏笑,问。我紧挨着他,生怕掉下去似的。不过我嘴皮子上依然不服输,“我才不怕呢,反正我已经抓了一个陪葬的人。也算是死而无憾了。”“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可不想做你的陪葬品啊。”磊一副委屈模样。我白了他一眼,“什么陪葬品?我才不要你做我的陪葬品,又臭又硬。”
“喏,现在是谁依在又臭又硬的人身上。”磊指着我靠在他肩膀上的头,说。我的脸刷就红了,立刻把头移开了,可我的手却抓得更紧。突然,磊腰间的手机响起来。磊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让他接电话。我放开抓住的磊的手。磊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接了电话。我就那样扯着磊那件白色衬衫坐在他旁边,侧耳捕捉着从他嘴里流溢出来的每一个信息。磊见我如此,把手机换到另一个手上去了。电话那头似乎是要叫磊过去,磊看了我一眼,推搪对方说‘今晚没有时间’。他不停地向对方解释,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听见一般,一个劲地催促他。说到后来,磊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重复着那句“今晚没时间,明天再过去”。我坐在磊身旁不敢动。深夜的风穿透了薄衫的丝网格吹在我单薄的身上,很凉很冷。我双手抓着磊的衣襟,心里直希望磊快点讲完电话,然后把我解放下去。
终于,磊没等对方说完,“啪!”一声就关了手机。“叫你过去吗?”我轻声地问正在吹粗气的磊。磊没有理会我,出神地望着远方规律性划过夜空的探照灯光。每天晚上,小城西侧边缘的飞机场都用探照灯光来导航夜飞的班机。这时的夜空异常澄明,星光如杨花般纷扬飘落,白色的羽絮点点跳跃着寂寞舞步,从我肩膀纵越到磊长长的眼角眉梢,轻柔如我抚摩的双手。月光似乎随磊的沉默而变得有一丝丝的感伤,做起了减速运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