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宗主,凡人皆有逆鳞。”
徐霜策盯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晚辈并非有意欺瞒,万请宗主见谅……”
僵持中响起白霰沙哑的声音,只见他从长孙澄风身后退了半步,俯下身艰难道:“晚辈胸腔之中确实有心。因为晚辈并非生来如此,而是二公子由活人炼化而成的。”
·
吱呀——
房门被推开了,尉迟骁站立片刻,才深吸一口气,跨过了门槛。
床帏层层垂落,泛着流水般的华光,挡住了病榻上的情形。尉迟骁站定脚步,鼓起勇气轻声道:“向小园。”
床帏之内没有传来任何反应。
应该是还在昏睡吧,他想。
温热的麒麟血玉佩紧紧硌着掌心,硌到了指骨都发痛的地步。尉迟骁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小魅妖的情景,那少年呆愣愣躲在沧阳宗前堂屏风后,黑白分明的眼睛偷偷瞧着自己,瞳底全是胆怯和懵懂;转瞬间那双眼睛又映在森寒刺骨的勾陈剑身上,眉角眼梢狡黠带笑,丝毫不在意咽喉被剑锋划出血丝,鲜血与皮肤的色调对比惊心动魄。
真的是容貌无伦,甚至到了令人目眩神迷的地步。
——你真的只是个魅妖吗?
哪怕只是稍微一动念,都有近乎麻痹的酸苦与回甘从心底里蔓延上来,让尉迟骁微微恍惚。
“是的,一定是。”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魅妖吧。”
尉迟骁闭上眼睛,少顷才用力睁开,从怀中取出一根丝绦仔仔细细穿过血玉佩。他不用丈量便知道怎样的长度可以正好从少年的腰上垂挂下来,直到系好之后,才用力握了握它,似乎从那坚硬硌手的触感中获得了某种刺痛的勇气。
然后他终于伸出手,指尖带着细微不可察的颤栗,用力掀开床帏——
他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床榻上只有沧阳宗主那件外袍,被窝凌乱,已经空了。
“……向小园?”
尉迟骁愕然环顾周围,疑惑地转过身。
“向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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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宫惟从走廊尽处的拐角探出头。
这艘金船巨大无比,船上亭台阁榭俱全。靠近船尾的甲板上专门建有一座小阁楼,入口与船舱相连,名曰冰阁,是为藏尸所用。
阁楼入口处笔直地站着两名佩剑医宗弟子,身姿挺拔如长矛,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宫惟暗自摇头,伸手“啪!”
打了个响指。
两名弟子甚至都来不及反应,瞬间目光呆滞全身入定,直勾勾望着前方没动静了。
医宗弟子守门,确实守不守差别都不大。宫惟开开心心地踱出长廊拐角,两名被定住的医宗弟子视若无睹,毫无反应地任他推开冰阁大门,闲庭信步地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