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正意识到千夏的变化,是在新年之后。
和千夏一起回家的日子比以前减少了一半左右,即使那时千夏也经常提起关老师。
“关老师说,布达拉宫比故宫更有韵味,故宫是明清时期重建的,而布达拉宫保留了古老的风貌。”
“据说在莫高窟的某个佛洞里,有很多佛像,其中有一尊和关老师的教授一模一样的雕像,让研究室的人都捧腹大笑。”
“关老师去B城参加学术研讨会的时候,说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抹茶芭菲店,下次修学旅行的时候会告诉我。”
这种程度的话,我也只是默默地听着。既然是修学旅行委员,谈论关于修学旅行的话题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如果话题几乎都和关老师有关,就没意思了。
那天好久没和千夏一起回家了,两个人一起坐上了公交车。
“前几天,关老师告诉我的……”
千夏又开始了。
“你知道‘科拉兹预测’吗:所有自然数都是偶数除以2,奇数除以3倍再加1,重复这个过程就一定会得到1你不觉得不可思议吗?”
“有个叫黎曼猜想的东西,和素数的排列方法有关,而且和原子的什么东西一样,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就能得到100万美元。”
“据说悬赏100万美元的问题,被称为终极悬赏问题,关老师也说过总有一天要挑战这个问题。面对人类的难题,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我很佩服关老师,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啊。”
我静静地听着千夏的话语,心中却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她的每一个话题,都围绕着那个关老师。他的见识、他的趣事、他的挑战,仿佛成了千夏生活的全部。
“喂!这个话题还要继续吗?”
千夏用“什么?”这样的表情看着我。
“千夏你之前不是从来没说过这种事吗?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了?”
“没什么……因为我以前对数学不感兴趣,不过,关老师跟我说的话,我觉得很有趣。”
“因为是他说的,所以有趣吗?”
“就是这个意思……”
“千夏说这种话也太肤浅了,本来就不擅长数学,把别人的东西拿来炫耀,就像你真的听懂了一样。”
千夏也脸色大变。
“我并没有很得意地说什么吧!什么啊,为什么只有擅长数学的人才能谈论数学?”
我转过头去,觉得再多说些什么,也只会引发更激烈的争论。
“好不容易有机会和你说话……”
千夏说着也转向前方闭上了嘴。
我们都很尴尬,一直到下车的车站都没有说一句话,修学旅行也结束了。
开始放假了,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委员会结束了,千夏和关老师见面的机会也减少了,假期也不用去学校了。
(这样千夏也能冷静下来了吧。)
我是这么想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