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铮不由莞尔,他笑着揉揉我脑袋,伸手揽住我肩膀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回去。”
我大窘:“少爷!你不会到现在还怕我跑了,所以不肯放我自己走路?”
他一笑:“只是十分怀念。”说着又紧了紧手臂,迫我将大头靠在他肩上,一边慢慢往回走,一边道,“如期,我们既有婚约,便是夫妻。你若有事,我必全力护你。若你因为怕拖累我而事事隐瞒,那么若你先我而去,我必也不会独活。”
我茫然地眨眨眼睛:“好好的,突然说得那么吓人干嘛?”
他垂眼看着我,缓缓问:“你身份特殊,虽然自甘练毒功做药人,东方厉也必不会轻易放过你。他……是否喂你吃了什么古怪的药物,借此威胁你臣服于他?”
我愣了愣:“你摸出我脉象有异?”
他摇头:“只是猜测。”
我点点头,半晌长叹一声,将有关朔望散的事情悉数说给他听,又道:“这也是没什么办法的事。东方厉授意将我送来你这,便是没存着让我活下来的心思。他必不会再将解药给我。——这蛊虫也是蹊跷得紧,平日蛰伏难寻,只在月末闹腾几下,然而即使那时,我也不过觉得气血翻涌而已。每月初服过解药之后,即使药何涣也摸不出蛊虫身在何处。今次我离开魔教之前,特特吃了三个月的解药,算起来,现下刚刚满一个月,因此现下怕是连药先生也瞧不出端倪!”
程铮沉默一会,道:“不等明天了,我们即刻启程赶往药王谷,待药不死先为你诊过脉之后,便赶去乌头峰,求天蚕洞洞主帮你将蛊虫取出。——天蚕洞世代养蛊,就算这怪异的蛊虫他们从未见过,也必然可以想方设法引它出来。”
我点点头:“都听你的。”
程铮一笑,偏头轻轻碰了碰我额头。
回到木屋,程铮解下我手脚上的铁链镣铐,简单收拾了衣服银两,牵着忍冬便要上路。
十九不明所以,急急抱住他脚踝叫个不停,叫了几声之后又回头看我,豆子眼里满是急切迷茫。
我顿觉自己像是第三者插足一样可恶。
程铮俯身拍拍它脑袋,抬手向药柜一指:“丹药和零食都在里面,馋了自己去拿。”
十九当即乐颠颠地放手,又退后几步直起身子,欢乐地向他挥手告别。
我一脑袋黑线。
见吃忘义,这家伙哪点像我了?!
程铮将我抱上马,自己亦翻身坐到我身后,用两臂圈住我御马而行。
我眯着眼睛陶醉于和煦阳光之中,半晌突笑道:“八年前,你这样带着我离开风亭镇时,我曾暗笑咱俩的样子与私奔的小情侣十分肖似。八年后,你又这样带着我离开止啼谷……”说到这里却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只得在心中窃笑着接上,谁知真成了私奔的小情侣了。
上天怜我!
程铮淡淡道:“我们已是夫妻,不必私奔。”
我黑线:“……相公啊,虽然咱们是有婚约没错,不过这个已经是夫妻……那个那个……”前菜刚刚吃过一口,不好就这么大肆宣扬自己吃过正餐了?
号称如此却没享受到应有的福利,很容易让人心生不忿的!
程铮紧了紧箍在我腰上的手臂:“待你散去毒功,我们自然便要拜堂成亲,洞房花烛。现在如此说不过是早了些,却也没什么不对。”
我不由再次捂住脸哀嚎:“相公你别说得这么坦荡好不好!”
程铮低笑一声,安抚地抬手揉揉我后颈。
我就势向后仰倒在他肩上,偏着头看他美好的侧颜。
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睫毛被阳光晕染得几乎透明,衬着湛蓝的天,浓绿的叶,微甜的空气,一切都美好得仿佛一幅水墨画,沉静而又喜悦。
我枕在他肩上,突然希望我们可以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将毒功、朔望散和魔教统统遗忘在路的另一边,只记得他喜欢我,我钟情他,我们在一起。
如果这就是我们的结局,该有多么好。
我微微合眼,右手摸索到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
一日后,我们汇入官道,继续向西。
一架马车在我们前面施施而行,忍冬虽只是小步慢行却仍是轻松超过了它。在我们交错的瞬间,车把式突然偏头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