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她已经参加了好几场聚会了,无论它的名头是诗会、花会或是茶会,其内在还是相亲啊相亲,给诸多名媛佳人们提供争奇斗艳的机会。
上回是什么国公、什么伯侯府,这回升级到公主府了……档次越来越高,她却觉得越来越无聊。虽然她没有刻意表露什么,但也还是有不少夫人看上她来着,想与苏府攀这门亲,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楚氏和老太太没有十分看得上的,于是她只得在相亲的康庄大道上继续奔走。
“朝阳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子,她的幺儿比你大两岁,还未曾许亲。”楚氏笑盈盈的,将那几张小笺递给继女,“她最喜有才情的姑娘……这里是各种茗茶的特性,还有,我让你爹作的几首诗,你这几天必须念熟了,知道吗?”
……不是吧,老爹给她做枪手?
莞娴抽了抽嘴角,无语凝噎。
57、被相亲记
长公主府后花园。
紫藤花下,一群女子三三两两的坐在雕花条几边品茗,她们一个个盛装打扮,谈笑间皆充满了端庄风范。正对她们坐着的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半老妇人,她面如满月,圆润的身材裹在捻金银丝的云锦宫装里,更显出雍容华贵的味道来。
她扫视着对面坐着的宾客,目光最终落在几位妙龄少女身上,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
“这君山银针,乃是今年新采、圣上御赐的,不知诸位夫人、姑娘以为如何?”她轻启绛唇,声音柔和而又带着几分威严。
“此茶极好……色香味俱妙……”众人纷纷夸赞。
有说“一杯清肺腑,入梦亦留香”的,也有说“碧沉霞脚碎,香泛乳花轻”的,还有说“金饼拍成和雨露,玉尘煎出照烟霞”的……将这茶直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朝阳长公主满意的微微颔首,又笑道:“听闻几位姑娘皆是秀外慧中,有咏絮之才……如此良辰美景,赏花品茗,怎可无诗词助兴?”
众人知道长公主这是要考较姑娘们的才学了,一下子都坐直了身子,暗暗替自家姑娘捏了把汗。
莞娴端坐几边,悠然从容的抿了口茶,偷瞥了身边的继母一眼。
这样的场合,诗题不外乎是咏茶、咏景、咏美人、兼且酬谢主人家、为皇帝歌功颂德之类,楚氏让老爹每样都做一首诗,果然押对了其中一题。
“那么,奴家就先献丑了……”一个高挑纤细的姑娘首先站起来,胸有成竹的吟了一首七绝,看来也是早有准备的。
“好诗、好诗!”众人连忙称赞,长公主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长公主谬赞了。”她含羞落座。
“奴家占了一阕《卜算子》……请长公主和各位夫人、姐妹们品鉴。”另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也站起来,念了一首词。
“不愧是前科状元之女,王姑娘冰雪聪明……这词格律严谨、情景交融,本宫喜欢得紧。”长公主淡笑道。
“谢长公主。”王姑娘得了她的赞誉,行了个礼,喜孜孜的坐下了。
“禀长公主,奴家也想到一首诗……”接下来又是一位浓妆艳裹的美貌女子。她绽破樱桃,缓缓吟了一首七言律诗。
长公主听了连连点头,一脸惊艳之色,而楚氏却是大吃一惊,脸色发白。
——这不就是苏学士为女儿准备的诗稿吗?!
楚氏不可能在长公主面前失仪,她只得怒视着那女子一阵,又狐疑的望了望莞娴。
莞娴垂眸,假作惊慌的微微摇头,接着便用轻罗小扇半掩着脸,不让楚氏看到她……在偷偷的笑。
……她爹是什么人?誉满京城的大才子是也。
如果她在这儿念了他的诗作,必然会在众女之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这实在是有违她“做人要低调”的行为准则。
况且,万一长公主真的因为这首诗而看上她咋办?她都不知道公主那儿子是圆是扁呢。若是对方真上门提亲,苏家根本无法拒绝。
可她要是不念,想必会得罪楚氏,很伤她们母女感情……算了,死道友莫死贫道,给别人拉仇恨吧。
于是,在方才赏花时,她就将写有那几首诗词的小笺悄悄的落下……果不其然,有人自以为捡了个现成的大便宜,如今就吟诵出来了。
现在,楚氏的表情就如同书上常常形容的——如果眼光能够杀人的话,那姑娘早被杀了十次八次了。
可某位大姐却浑然不知,得意的念完诗,落落大方的对长公主躬了躬身,然后坐回位子上。
“宋姑娘……诗美如画,真可谓是才藻艳逸。”长公主喟叹道,“如此风流文采,当真世间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