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稍微朝外退开了点,手臂搭在桌子上,将头埋在里面,弓着背,刻意掩盖什么似的,露出来那片脖颈,烫金一般的虫纹更加亮了。
“靠……这破身体……听两句就有反应了,怪你。”
他将最后两个字咬得又轻又薄,伴随着吞咽唾沫的微小动静。
钟易收敛眸光,沉沉地勾了一个笑。
转头看向窗外,雨像悬针坠下,搅散了地上的光。
他收起逗弄费谢尔的心思,看着窗外校园里愈发葱郁的雾竹,窗外有打着伞并肩同行的学生,逐渐怔忪。
“说起来,我们以前都没有在这种地方上过学。”
费谢尔一听,微微抬起头,闷声说:“我是没有。在觉醒异能前,因为家人牺牲补偿被安排在了太空军乐团。可你不是研究员吗?也没有?”
钟易想起很久以前,大概是花园再也没有访客之后那段时间,他才逐渐恢复在地面上的活动。
他们家已经被列为禁区,没有人烟,也无人造访。某次,他百无聊赖地躺在远郊的一片草地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被人叫醒时,他发现自己覆盖了满身的蝴蝶。
“啊,你还活着!我还以为是蝴蝶在吃尸体。”一个带着圆眼镜的青年人慌慌张张说,他抓了抓自己杂乱的头发,蹲下来观察钟易。
钟易平静地回望对方,此时他已经十六岁了,可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语言堆在喉咙里,不知道回复什么。
“你能吸引这种蝴蝶?它们是变异品种,别的地方都找不到,就只有这边有它们的踪迹。”
钟易:“……”
那人眨眨眼,更好奇了,他朝远方看了看:“你住在禁区?”
钟易点点头。
“父母呢?”那人轻声问。
钟易摇头。
“这样啊。”那人突然站起来,摸遍了浑身的兜,最终从裤兜里抓一块白方糖,都碎成渣了,也不知道这人囫囵放进裤兜多久了。
“跟我走吧,我做你老师。”
之后钟易才发现那人是太空科研基地的研究员,方向是地球昆虫学,同门学生有三男两女,对他这破格进来的小孩都挺不待见的。
所以……
钟易将视线从窗外拉回来,扭过头,朝右看去,看见费谢尔的头顶,长了些毛茸茸的新发,他心中生出一股暖意。
“如果我们是同窗,大概也会像现在这样。”
“现在哪样?”费谢尔从胳膊间转过头,露出左边眼睛瞅他。
钟易笑了下,没有出声,只做了口型。
校园,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