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当做政敌抑或同盟,其实是一件十分不幸的事情。”尉迟晞有些闷闷地感慨道,因为他知道璟朝与齐国是定然要发生战争的。
“啊,殿下,我刚才就这么进来……”秦亦这才忽然想起,尉迟晞如今已经娶侧妃,刚才自己那般大摇大摆地闯进来,若是看到什么香艳的场景,便实在是万分不妥。
尉迟晞曲起手指,用力敲了秦亦的头道:“别胡思乱想。”
“耶?”秦亦不服气地道,“我哪里有胡思乱想,你别以己度人。”
“嘿,你和苏茗还未回京就已经传得纷纷扬扬,你就没什么好解释的吗?”尉迟晞坏笑道。
“哪里就有什么事。还不都是那些长舌妇,平时没事都要编排出一些事来。”秦亦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好不容易尉迟晞放过了秦亦,她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不料外面宫道上开始纷乱嘈杂。刚要叫人进来一问究竟,便听到说外面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二人俱是一个激灵起身,秦亦此时也顾不得困倦,扯过外衣就给尉迟晞穿戴,并叫人进来问:“出去打探过没有,是哪里走水?”
“回殿下、秦大人,看方向是御膳房那边。看烟尘多过火光,想来应无大碍。怕是那些手笨脚拙的厨子,夜了以后没压好炭火。”
二人稍稍放下心来,不是帝后或者什么主子的住处,而且情形不严重,那应该没什么大碍。但是如今宫内只有尉迟晞一个皇子,论情论理都应该他出去主持局面,所以秦亦手下加快速度,不多时便帮尉迟晞穿戴好衣物,这才一同出去探个究竟。
果然如那内官所言,外面虽然噪杂,但远远地只能看到浓烟,看不到火光,秦亦却只是皱眉,什么东西着了能这么大的烟,却还见不到什么火光。她跟在尉迟晞身后,快步赶到御膳房查看,起火的位置确是炉灶,炭火将一旁的湿木柴引燃,所以起了大量浓烟,却没有烧起大火来。
火如今已经被扑灭,尉迟晞见没什么大碍,便匆匆赶去紫寰宫给顺康帝请安。秦亦围着起火点转了几圈儿,突然说:“把御膳房的管事叫来个,再把今晚当值的禁卫统领叫来。”
两个内官总领早已经被带来,都在墙角跪着等着传唤,很快便被人押到秦亦面前。
“这些湿木柴原本就是放在这里的吗?”
“回、回大人,不是的,每日熄火后,屋内是不允许还有柴火的,而且宫内的木柴都是在外头劈好送进来,平日都放在柴房内,哪里会有湿木材呢!”
“禁卫统领刘覃大人到。”通报话音未落,就见一年轻男子身穿甲胄走进屋来。
“秦大人!”刘覃上前行礼道。
“你马上加派人手,仔细巡查四周宫墙,并在宫内各处搜寻,我想可能是有人潜入宫内。”秦亦没跟他多礼。
“下官敢问大人。何以见得是有人潜入?”刘覃语气不善地问,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但宫内之人所为与宫外有人潜入所为,那他承担的责任可是天壤之别。若是后者,那估计不禁官职难保,要是引发什么不好的后果,那便是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尉迟晞此时已经回来,进门正好听见秦亦与刘覃的对话,便也凑过来听着。
“这木柴是被淋湿以后再用炭火引燃,目的明显就是制造烟雾,吸引值夜之人前来救火,一次掩饰他在其他地方的作为。”秦亦解释道。
“那为何觉得是宫外之人,而不是宫内之人?”刘覃还是不服。
“你过来看。”秦亦用脚尖向前虚点,“这里有半只与别处不同的鞋印,宫内之人的鞋子都是内务府特制,而这只明显与周围其他救火之人留下的鞋印不符。”
尉迟晞一听觉得有理,嘱刘覃照着秦亦的要求做,吩咐他有事赶紧来回。忙叫人又对紫寰宫和后宫加紧人手,蹙眉道:“不知此人深夜入宫,到底所为何来。”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刘覃见尉迟晞也如此要求,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转身出去安排人手。
秦亦此时却在想,那么高的宫墙,到底是如何进来的呢?而且这皇宫的保安措施也太垃圾了,岂不是随便个人就能进来行刺。
如此这一折腾,谁都没了困意,虽然回到寝宫也都是坐在书房等待回报。不多时,刘覃满脸死灰地进屋回禀:“下官参见晞亲王千岁,参见秦大人。秦大人料事如神,果然在东边儿的宫墙上发现了攀爬的痕迹,属下已经着人去搜索宫内,定要将那贼人拿住。”失职之罪已经落在了实处,刘覃只能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希望能够将功补过。
尉迟晞表面不动声色,只令他加紧搜查,待刘覃走后才起身转了两圈而后说:“要不,我再去父皇那边看看……”
秦亦斟酌片刻:“紫寰宫内外已经被重重把守,除非那贼人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否则陛下是不会被惊扰的,殿下还请稍安勿躁。”去一次请安是显示孝心,但三番四次的去烦扰,更容易让人觉得是能力不足、遇事慌乱,甚是是别有企图,反倒是画蛇添足。
“凭那贼人的本事,可以不被察觉的潜入宫内,很显然他能引起更大的麻烦,但他只是用潮湿的木柴引起注意、声东击西,想必不是入宫行刺,也许是指为了什么物件,或是见什么人吧。”她自己揣测着,不是个武艺高强的情种,便是个有目的的侠盗。不过这些思量是不能说出来的,毕竟立场不同,自己可以满心浪漫的想象侠者风采,但对尉迟晞来说,那就是大逆不道的贼寇。